倘若真个叫她娘领着出了睿王府,可不是真的毁了自个?问秋一颗心砰砰跳,又慌又乱,脑子如一团浆糊似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不成是王妃晓得她的心思,敲打了她娘,这才叫她娘不得不开这个口?
思及此她便越发觉得恐惧,穆明舒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虽然对她们几个丫鬟极好,可对于背叛自个或是算计自个的人,从来手下不留情。
她控制不住的抖动着身子,心里却明白得狠,自个根本就没得选,倘若不同她娘回去,那四只鸟或许就是她的下场,不,或许比她们更惨。
四只鸟原本以为穆明舒进了府,或多或少会垂怜她们这些自己人,没想到却叫她们拘在院子里,吃喝不少,却一步出不得院子,如那笼里头的金丝雀一般,终生无自由,或许哪日死了也没人会记得。
“我……”问秋咬着唇,越发抖得厉害,想着她的老子娘,还是哥哥嫂嫂,以及刚出世不久的侄儿,到底开口道:“我愿意跟我娘回去。”
得了问秋的话,李氏心头也一松,她就怕那丫头自个想不通,钻进牛角尖里头出不来了,幸好她还有些许理智。
穆明舒将李氏的神色俱都看在眼里,低垂着眼眸:“便是她愿意自是好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人不可能永远不变的。
想起问秋前世落得那样的下场,今世却又得了这样的下场,微微叹口气道:“她那婚事,本妃还替她留着,便是出嫁也同问春问冬的嫁妆一样,到底是主仆一场,你且问问她可还愿意。”
李氏知道穆明舒宽和,却也不想宽和到这样的程度,心里还直打鼓,一时间也不晓得如何回话。
却见穆明舒挥挥手:“你也不必立马替她回复本妃,到底是终身大事,还叫她自个想清楚才好。”
这话传到问秋的耳朵里,她还捂着被子哭了一场,愧疚又自责:“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起那等子龌蹉心思,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当天傍晚问秋就收拾好行囊跟着李氏回了穆府,临走时隔着门子给穆明舒磕了个头,甚个也没说。
穆明舒坐在屋里头出神,也一个字没说。
等问秋差不多出了睿王府了,问春这才捧了个红漆雕花锦盒过来,一把塞到问秋的手上,没好气的说:“王妃给你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问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望着这熟悉的睿王府,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一张因生病而略显苍白的脸越发无甚人色。
她还记得年幼时进韶华苑当差的情景,还记得春夏冬三个对自个的情意,王妃对她们这些奴婢的宽容,以往不记得的事儿似乎一下子俱都记起来了。
眼泪顺着面颊低落下来,糊住了眼睛,看不清前路,便是连未来也觉得迷茫。
李氏站在问秋的身边,叹口气,催促道:“走吧,等夜里便不好走了。”
问秋点点头,将问春塞到手上的锦盒越发捧得紧,转身同李氏并肩而行,斜阳打在这对母女身上,将两人的身形拉得长长的,却又无端显出几分寂寥。
穆明舒估摸着这两人差不多出了府,还问了一回,问春气冲冲的道一句:“不走难道还留在这儿等死么?”
谁知道第二日一早就传来问秋自缢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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