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维唯和沈氏、独孤维清三人乘坐在马车中没有近前,只在人群外等着放榜。边上三三两两停着各式马车,有的是自重身份不愿跟人挤在一块,有的信心满满,笃定自己必中,因而气定神闲。
独孤维唯掀着门帘看热闹,对那些豪奴不看榜只看人的行为十分不解,伸手比了比,回头问独孤维清:“那些人做什么呢?感觉像挑货物似的。”
沈氏跟独孤维清都不由被她的形容逗乐了,沈氏点点她的额头,笑道:“好好的榜下捉婿被你讲的多难听。”
“哦----原来如此。”榜下捉婿她是知道的,只是没见过,想着待会倒要瞧瞧怎么个捉法。
独孤维唯喵喵独孤维清,其眼神不言而喻。独孤维清探手敲了她一个脑瓜崩,“胡思乱想什么呢!”
“冤枉啊,我可什么也没说,怎么就看出人家胡思乱想了?”独孤维唯故意捂着额头喊冤。
沈氏张张口正要说话,听得外面一阵扰囔,掀帘一看,几名胥吏正叫嚷着:“让开,让开,张榜了,张榜了……”
人群分开一条道让他们进去,胥吏中簇拥着一个绿袍官员,手捧着红榜大步入内。两名胥吏上前一起讲红榜在墙上张贴好。
人群顿时又涌过去,挤得几名胥吏大声斥责:“退开点儿,退开点……”
这时候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动得身不由主,只好对胥吏的斥责充耳不闻。
不消片刻,已经有人从人堆里挤出来,垂头丧气如丧考妣。捉婿的人一看表情就知道没中,也就不上去问询。
也有尚在内圈便已大呼中了,中了的,兴奋的独孤维唯在人群之外都能看到他高高扬起挥舞着的双臂。
沈氏那里能耐住性子在马车里等待,早扶了独孤维唯的手下车观望。
独孤维清的小厮知墨早机灵的去打探消息,但人群太密集,沈氏眼看他在人群外东窜西窜找不到一点空隙,直急的骂了一句:“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倒显得没用了。”
独孤维清老神在在,安慰她稍安勿躁,“榜文张在那里又不会跑,晚点再去不迟,不着急。”
道理沈氏还能不知道,但这时候着实难以控制情绪。
没等知墨挤进去,嘈杂的人群中已有人大声道:“京兆府独孤维清高中会元,姓独孤的,难道出自定北伯府?”
另有人道:“哦,这我知道,是沈老太傅的外孙。沈老太傅当世大儒,亲自教导出来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历来锦上添花的多,独孤维清得中会元,自然花花轿子人人抬,多说几句好话不过费口唾沫,说不定新进会元正在人群中听着呢。
独孤维唯顿时大乐,回头看独孤维清,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半点不带激动的。
这般不动如山让独孤维唯的兴奋之情都大打折扣,感觉好似人家从一筐鸡蛋中轻轻巧巧取出一枚,你却因此乐开了花,简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沈氏双腿发软,喃喃道:“我没听错吧?”
独孤维唯忿忿不平瞪她家长兄,闻言道:“您是对您儿子有多不自信呐!要不您老亲自去看看?来来来,小的亲自做先锋为您老开出一条通途,好进去看个清楚。”
沈氏被她揶揄得恼了,恨恨道:“死丫头嘴巴怎么这么坏呢?好好的话到你嘴里都变了个味儿。”
这时打人群里出来一人,一眼瞧见他们便抬手打了个招呼,过来拱手道:“和尘兄,恭喜,恭喜。和尘兄高中会元真是实至名归,在下心服口服。”
他身上的衣服袖子较长,拱手时双手仅露出少许,大部分遮掩在袖中,给人的感觉有些邋遢不爽利。
但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独孤维唯也没多在意。
和尘是独孤维清的表字,乃沈太傅所取。“清”之一字,有洁净清亮不染尘埃的冷情之意。沈太傅认为过犹不及,因而取字“和尘”,取其和其光,同其尘,随俗而处,不露锋芒之意。
独孤维清客套的谦虚两句,“多谢陈公子,想来陈兄也是榜上有名了。”
那人称呼独孤维清的字,独孤维清却叫其陈公子,且没介绍沈氏跟独孤维唯。
独孤维唯便知道这位陈公子跟她家兄长的关系并没多好,且此人神色还有些隐晦的讨好意味。独孤维唯断定此人出身不高,但很会钻营。
陈公子道:“不过添居末榜,跟和尘兄没法比。”看向沈氏跟独孤维唯道:“这两位是……”
独孤维清彬彬有礼介绍道:“这位是家母和舍妹。”
陈公子立刻上前拜见,口称“独孤夫人,独孤小姐”。
独孤维唯心道,还好没称伯母、世妹,是个知道进退的。若是一味的趋炎附势,讨好奉承之辈,估计自家兄长也不会跟他多废话。
倒是做官的好坯子!
沈氏正满心欢喜的要炸开了似的,哪里注意到她家姑娘琢磨人脑袋忙的欢。
“表弟!”两人客套间,沈鸣带着个长随大踏步走过来。
陈公子见有人到来,不好再停留,只得跟独孤维清告辞,又跟沈氏和独孤维唯道别,转过头还不忘冲沈鸣颔首,礼貌周全的走了。
沈鸣先跟沈氏见礼,叫了声姑母,不等独孤维唯跟他施礼,大手一伸把人头发揉乱,笑道:“这一段不见,维唯好似又长高了。”
然后不理会独孤维唯不满意的整理被他揉乱的头发,一拳打在独孤维清肩上,“好小子,真不错啊,不枉我一大早被祖父差遣来看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