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忧虑的,就是歆姐儿!”
沈若浦倏地沉了语气,“我原先竟不知她是这样的性子。简直是不明事理!
“一旦订下来,三个月就得过门,她这副模样,让我怎么放心她?怎么相信她不会惹事?!”
沈羲想起长房母女的德行,也不由叹气,沈歆的婚事事关两姓之好,也确实该下手管管了。
行事随意有随意的好,可无规矩却不成方圆。沈若浦身为六部重臣,倘若闹出事来可直接影响的是他的仕途前程。
无论是站在沈若浦的角度,还是站在二房的角度,她也不希望沈家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哪怕沈家所有人都不值得在意,至少沈梁也还是沈家的子嗣不是吗?
再说沈崇信都已经因为救下赫连人而未曾尽到当儿子的孝心,她总不能再带着沈梁脱离沈家,让他们这份不孝再加重一层。
不过她没说话,这些话轮不到她说。
沈若浦望着窗外凝眉良久,才微吐一气回过头来:“若依你之见,我该怎么管教她呢呢?”
“这个孙女可说不好。”沈羲摆手。
“我让你说!”他拉下脸道。
沈羲见他不像是别有意味的样子,这才开起口来:“女子勤修德言容功,人前总不会差。
“歆姐儿女红不成问题,姿容也是上等,这些都不足为虑。只有这德言二字,须得严加提升。
“首先是德,如何让她学会以德服人,而不是以强制人,再者要懂得趋利避害,明哲保身。
“再有这言字,常言道祸从口出,她若不好生管住这张嘴,就是不去杨家,去李家陈家,也只有惹祸的份。
“这两点在娘家把好关了,便出不了大事。此外若是再能练练仪态,那就更给沈家长脸面了。”
沈若浦听完,缓缓转过身,盯着她看起来。
面前的她谈吐文雅,姿态从容。
身上衣裳虽是日常的旧衣,但是也熨烫得平平整整,甚至乎隐隐还有股清甜的蔷薇香。
再看她妆容,长发挽着改良过的轻巧的元宝髻,只在左鬓插了两朵珠花,并两朵紫色小绢花。
脸上脂粉薄施,清清淡淡,但是肤色却极好,充满了蓬勃之气,而且面容之间透出股泰然聪慧的气质,远非动辙张牙舞爪的沈歆可比。
细想起来,自打她上次跪过佛堂回来,整个人便就再也没有那般暴躁过,无论是与谁起纠纷,她都未曾再激动失态,而是轻轻松松便让对方慌了手脚。
再联想起沈歆与黄氏纪氏近来的行径,想来之前的受罚,他的确是冤枉她了。
分明作为沈崇信女儿的她才具备身为官户小姐该有的仪态!而他竟糊涂到拎不清好歹……
他吸了口气,负手踱到花架下。
停了片刻忽然又回头:“既然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么我便把歆姐儿交给你,在她出阁之前,你把她给带出来!”
“那怎么行!”沈羲拒绝道:“哪里有妹妹去管教姐姐的道理?太没规矩了!”
“就别跟我提什么规矩了!”
他拉长音望着房梁,说道:“你看看咱们家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左右不过如此,就是再乱,也乱不过如今去!”
沈羲为难地道:“可老太爷也知道歆姐儿和大伯母都——她们哪里肯听我的。”
“你不用管她们!你奉我的命令去,她们若敢在这件事上违抗你,你只管来报我便是!”
沈若浦肃颜叩着桌子。
沈羲还是没吭声。
沈若浦便又咬咬牙,深深望过来:“最多我答应你,只要你在她出阁之前把这件事办好了,你们便搬回抿香院!”
沈羲听到这里,才忍不住咧嘴笑道:“只要我把歆姐儿教出来,老太爷便当真让我们搬回抿香院?”
沈若浦看到她笑成只小狐狸似的,便就没好气:“我又几时骗过你?!”
这丫头,这是等着他把这话给抛出来呢!
“那孙女就试试!”沈羲拢手笑道。
沈若浦点头,又缓缓望着她:“羲姐儿,杨家这事是好是坏,可就看你的了。”
让她做妹妹的教姐姐德言容功,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虽然已看出来沈羲强过姐妹们许多,甚至比他两个儿媳还要强,可他到底没有把握,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究竟能不能改变沈歆,这事其实悬得很。
可是还有别的办法么?
沈歆目前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若是去外头请人,沈歆也未必会服。请来的人也必定就是教几分表面功夫,糊弄他到出阁罢了。
沈歆若是不从骨子里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也是无用。
沈羲至少克得住她,兴许,万一又真能有些变化呢?
“总之我一定尽我所能,让歆姐儿体会到老太爷您的苦心。”
沈羲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算是正式应了。
沈若浦点点头。
接下来也没再多留她,说了几句话便与她同步出来。
而后回了正房去更衣,且让福安去打点马匹,显然他也还要出去。
福安打点完沈若浦出门之后便就到了拂香院,先把杨家来信的事说了。
黄氏母女听到准信,早已兴奋到不行!当着福安的面便就欢呼起来。
福安等她们安静下来才说道:“老太爷还有话,这次事情能拥有如此结果,全是二姑娘的功劳。
“倘若大太太和大姑娘当真在乎自己的地位前程,就该从此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