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啊,何大奶奶。”
张华吓得一步一步向后退,这个女人太邪门了,之前能一眼看出她身上穿的衣服的牌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能报出她的名姓和说出她的履历,知道她爱人马上要升……
夏小雨笑着看她连滚带趴的出去,转回头瞧着一屋子成品、半成品长长地叹了口气,太早了,出头的橼子先烂,她太心急了。
今天是张华,明天也许就是李华,哪怕是个过路的,瞧她不顺眼把她举报了,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小满看着跌跌撞撞出去的张华,狐疑不停地进来找夏小雨,“老姑,那人怎么回事?”
“小满啊,纺织公司的衣料之外的衣裳料子都收进柜子里,剩下的布头全处理了,衣裳没卖出去的都摘下来吧。”
“老姑,您这是——”好好的做着生意,怎么说关就关了呢。
“咱们这儿是织补店。”夏小雨没有跟小满解释太多,投机倒把罪什么的,会吓到孩子的。
“老姑,是不是上面又要刮什么风啊?不让咱们干了啊?我现在就去收。”小满是在文,革中长大的孩子,不用夏小满解释自己也明白了,赶紧去收拾。
中午时分,店里来了个出人意料的客人——白鸽。
她先是站在门外往里面瞅,夏小雨店里的生意并不像别人说的一样红火,门可罗雀的,偶尔来几个客人,只是进屋转一圈就走了,也没见买什么东西。
白鸽推开门进来,只见柜台上摆着的都是百货公司也有的几匹布,布的颜色材质什么的都不怎么样。衣裳挂上挂的也都是街面上常见的衣裳,店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布头。
那个叫初一的小姑娘正在缝纫机前面做活,夏小雨在跟那个叫小满的姑娘盘货。
“嫂子。”她轻声叫道。
夏小雨抬起头,白鸽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碎花的衬衫,军绿的裤子,明显裤子是改过款的,腰掐得紧紧的——
“白鸽,你怎么来了?”夏小雨热情地说道。
“我想来做条裙子。”
“裙子啊?”夏小雨四下看看,“对不住了,还没到做裙子的季节,纺织公司那边没货。”
“我就是来看看。”
“行,你慢慢看,相中了什么告诉嫂子,我给你进价。”夏小雨最喜欢说的就是给你进价,至于是不是进价,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嫂子,陆大哥没在家吃饭啊?”
“他早上就被毕教授叫走了,说是来了一批非洲客人,让他们接待。”陆京已经是大四了,课不多了,但是“实习”的机会多,外交部真是把这一批的学生看住了,陆京一周有四、五天是替外交部白干活。“我还以为你也去了呢。”
“这次没有女宾,不要女生。”白鸽说道,她并不喜欢那些臭烘烘的黑人,“他们绝大多数不会说英语,只会说法语或葡萄牙语,还有一些是说土话的,只有几个翻译会说英语,说得也不好。”
“哦,原来这样。”
白鸽眼睛不住的往夏小雨身上看,夏小雨在京里呆久了,村气和土气早就消失不见了,穿着薄呢的裤子,豆绿的毛衣,毛衣织的是麻花劲儿,好看又精神,头发剪短齐耳内扣,像是小蘑菇一样,说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也有人信。
夏小雨瞧着她,“你吃饭了吗?中午就在这儿吃吧,初一,去钱匣子里拿五块钱,去街对个熟食店买只烧鸡再买块猪头肉。”农业搞活了,农民开始养鸡、养猪,除了卖给副食品公司的,私人的小店也开始有肉卖了。
“不用,不用,我走了,我走了。”白鸽低头走了,刚一到门外,差点儿跟陆京撞了个满怀。
陆京一瞧是她有些吃惊,他早就听说了学校里的传闻,为了避嫌他除了上课的时候不得不和白鸽在大庭广众之下同处一室之外,余下的时间连白鸽的面儿都不敢照,今天在自己家里见着了她,吓得陆京连退了三步。
“陆京。”白鸽瞧着陆京,“你回来了。”
“啊,呃。墨水撒身上了,我回来换身衣裳。”陆京回应了一句之后开门进去,寻思了一下又扭回头,“呃……你回去啊,不多呆一会儿啊。”也就是句普通的客气话。
白鸽瞧了瞧他,又瞧了瞧在里面往这边看的夏小雨,缓慢地摇了摇头,“不了。”她盯着陆京衣服下襟的墨水瞧,“你这墨水儿得用药水儿洗,嫂子怕是不会……你脱下来我拿回去帮你洗吧。”
陆京吓得直布拉脑袋,“不了,不了,你嫂子有办法。”说完赶紧关门回去了。
白鸽站在门前看着他,幽幽地叹了一声,陆京躲着她,她当然清楚,她知道陆京有顾虑,毕竟他是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