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夫妇在前线抗击敌军,死守孤星,战死沙场。楚王厚葬了曾祖父夫妇, 又将还在襁褓中的祖母同他的三王子定了婚。
哪怕是权贵家族,孤儿的日子也不大好过。祖母幼年先后寄养几个叔伯家,学会讨好堂姊妹换取一个安身之处。但是即使如此,到了年纪, 还是被送到丹阳念寄宿公学。
沈家有哨向血统,族里的兄弟姐妹都早早觉醒,就祖母到了十六岁还是普通人, 活似一只真人版的丑小鸭。好不容易,在十七岁那年觉醒成了b阶向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祖父大祖母八岁,已等得不耐烦。于是祖母十八岁中学毕业, 就和祖父匆匆完婚。两人的精神阈值并不匹配,祖母有些自卑,更是挖空心思对他好。
那时候王室里正在上演夺嫡样板戏, 四个王子两名公主为了一顶王冠掐得风生水起。祖母和祖父夫妇一心,又有沈家助力,勇闯各大关卡,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太祖父退位,祖父登基后,祖母才生下了父亲。她之前曾怀过两个孩子,都在风雨动荡之中未能保住。孱弱的父亲是祖母的命根子,但是却不大讨祖父的喜欢。而祖母因为生育的关系,等阶提升到a后就再无进展。
我曾想过,还在哺乳期的祖母看到丈夫牵着楚楚娇柔的卫国公主走到自己面前时,该是多么愤怒悲痛。她的父母死于卫国人之手,而卫国的公主如今又来抢她的丈夫,后来还抢走了她的后冠。
祖母为了父亲的太子之位,咬着牙把日子过了下去,天天看祖父和徐夫人秀恩爱生孩子。
我曾见过启明和姜郁霖在一起的恩爱姿态,他半跪着帮她系鞋带,好似她断了手。我远远望了一眼,就心绞痛了三天,也真佩服祖母能一坚持就是三十年。
祖母是一直想翻盘的。
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爱,心底有一个总不能被填满的黑洞。她婚后才有一个正式属于自己的家,没住几年就遭受入侵。她像个绝望的母兽,死活都要守住自己的巢穴。
她想重获丈夫的爱与尊重,重获一个王后应该有的名望和地位,获得她从小就极度渴望的、别家孩子能拥有的一切。
但是人们极度期颐的事,往往不会发生,生活对你总有别的安排。
祖母一败涂地地离开了丹阳。
在洹州,兄长楚渊渐渐成长,如尘土剥落,宝石展露光芒。
他有楚家人的聪慧机敏,亦继承了沈家的武将的骨血,他勇敢、善良,心胸宽广,志向高远。他成了祖母新的希望和唯一的依靠。
我小时候就知道祖母极疼爱楚渊,当作眼珠子似的宝贝。她对我也不坏,却是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敷衍。别的家长都会叮嘱兄姐照顾好弟妹,只有我家,祖母总是吩咐我照顾好楚渊。
‘要把哥哥当成最重要的人,去尊敬,去爱护。’从小,祖母就这么教育我,‘外面有人要害你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受伤了。’
‘你要紧紧跟在他身边,照顾好他。’
还有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渊儿,我不会把你留下来。’
这句话她只说了一次。彼时我还很小。她大概觉得我不会记住,但是也没再提。
后来父亲听到了这些话,和祖母大吵了一场。我和楚渊躲在门后偷听,当祖母开始称呼我是‘杂种’到时候,楚渊急匆匆把我拖走了。
我没有问楚渊‘杂种’是什么意思,他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我八岁那年,有瘟疫肆虐。楚渊外出和同学打球回来,晚饭的时候咽喉肿痛,咳血呕吐,一病不起。
洹州的医疗水平有限,楚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祖母绝望恐慌,腆着脸给丹阳去信,哀求祖父派军舰急送特效药来。祖父当时正带着徐王后离京避暑,徐后借口通讯不便,拖了四天才派人送药。
医生说楚渊这情况,恐怕支撑不到丹阳的药送到。祖母于绝望之中想到了我。
一直被隔离在别院的我被带回了主宅。父亲被祖母找了个事支开,我担当起了照顾病中兄长的职责。我给他擦汗,量体温,喂药,念故事书。他苍白虚弱,一直沉睡。而后我疲惫不堪,爬上床,挨着他睡着了。
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我醒来,看到楚渊也在看着我。他双目清亮,恢复了神采,并且对我微笑。
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楚渊神奇地痊愈,而我却病倒了。同样的浑身疼痛,黏膜出血,高烧昏迷。
我偶尔醒来,听见父亲和祖母在吵架。而楚渊总是守在我床边,双目通红,在哭。
不过我的运气也不算太坏。特效药赶在我咽气前送到了,救了我一条小命。我卧床休息了一个月,还得到了可以堆满一大间屋子的昂贵礼物,包括一匹洹州特产而相当稀有的可以凫水的麒麟鹿。楚璇羡慕死我了。
从那以后,我能感觉到楚渊和祖母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而他对我愈发亲密。楚渊从来没耐心陪楚璇扮家家玩,却不论去哪里都把我带在身边。暑假里他甚至除了球队活动,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