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的不见踪影。眼见金蛇狂舞,耳听霹雳震天,南宫星忙去买了蓑衣斗笠,披在
身上还未走出街角,天地之间便已扯上了细密珠帘。
雨落,风起。
这种天气,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早市,街边见得最多的,只剩下了带着一身慵
懒撑起油伞,匆匆将yī_yè_qíng郎送上小轿的贴心花娘,和打着赤膊为了几十文钱风
雨无阻的轿夫。
顷刻小路就已泥泞不堪,南宫星只有转往青石板铺就的大道通途,望着雨幕
之下陡然变了一番气质的胧湖,缓缓往千金楼的方向踱去。
平日里都在街上的人此时都守在了家中,而在千金楼里连着泡了数日不曾离
开半步的人,却带着女伴撑伞到了街上。
迎面走来,于情于理都该招呼一声,南宫星将斗笠微微掀高,笑道:“唐兄
好雅兴。”
唐炫揽着身边佳人纤腰,也不去理会她隐忍掩饰仍不由得露出几分的不悦神
情,笑道:“烟雨晴天都常见的很,我早看腻了,这种大雨倒是颇为新鲜,不出
来转转岂不可惜。”
“唐兄玩得尽兴,也莫要让身边姑娘染了风寒才好。”虽说那花娘踩着木屐
手上油伞也颇为宽阔,但风雨之下,衣裙终归还是点点染湿,南宫星看在眼里,
不禁出言提醒。
唐炫微微一笑,道:“不会,我又不是真只搂着她而已。”
南宫星这才留意到,那花娘衣衫虽已被打湿,面色却依旧红润,额上甚至还
略有香汗,那花娘也忙柔声道:“谢公子好意,奴家不冷。唐公子的手可暖得厉
害,蒸的奴家身上热腾腾的。”
没想到他竟舍得把内力用在这种地方,南宫星笑道:“唐兄果然怜香惜玉,
小佩服。”
唐炫淡淡一笑,道:“不及你,你是必定不舍得叫她冒雨出来的。”
两人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南宫星正要出言告辞,唐炫却突然道:“你身边那
两个姑娘,你喜欢谁多些?是白家那丫头,还是我堂妹?”
南宫星笑道:“唐兄身边的红颜知己,难道都能分清喜欢的分量,排出座次
不成?”
唐炫淡淡道:“只是在江湖上解个闷,自然不需要计较那么清楚。真到了三
媒六聘的大礼之时,我自然得分得清夫人小妾。”
南宫星眉心微皱,拱手道:“唐兄到底有何指教,不妨明言。”
唐炫唇角微勾,道:“你既然分不清喜欢哪个更多,那到了婚娶之时,是否
该讲究一个公平理?我唐家的姑娘,不论姿色才干,应该都不会输人太多的吧。”
“阿昕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伴侣,”南宫星面上也没了多少笑意,道,“只
不过兰姑娘于我有舍命相救之恩在前,情投意在后,我只能保证,不论将来谁
进了我南宫家的门,不论名分如何,我南宫星绝不会亏待她半点。”
唐炫默然不语,静静的看了南宫星片刻,忽道:“若是白家那丫头嫁不成你
了呢?”
南宫星回望着他,好似答非所问一样道:“要是有人对阿昕不利,我必定会
要他千倍偿还。她既然成了我的女人,背后所仰仗的就不会再只是一个唐门。”
唐炫又默然片刻,微笑道:“并不一定是出了什么天灾人祸,我是说,万一
白家的丫头移情别恋,看上了旁人呢?”他故意夸张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衫,“比
如,在下也算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她要是对我钟情非我不嫁,南宫兄该如何是
好?”
南宫星将斗笠向上微微一推,曲起食指,将斗笠边缘的水滴轻轻一抹,搓了
搓指肚上的雨水,再垂下手时,脸上已彻底没了一丝笑意。
唐炫笑了笑,道:“怎么,真要这么个人,你便打算杀了他么?”
南宫星这次沉默了许久,四周的雨幕越来越密,伴游的花娘完全不知这两人
在做什么,想要出言催促却又怕得罪贵客,转眼胳膊都已酸了,正自为难,唐炫
却将另一手横亘过来,接下了伞柄,反往她那一侧倾斜了几分。
“你答不出来么?”唐炫颇有几分讶异,看着南宫星浓眉越锁越紧,竟好似
正在心中推演什么般复杂的事情。
又过了许久,南宫星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我的确答不出来。”
唐炫挑了挑眉,笑道:“这我倒真没想到。江湖上不少号称杀伐决断的人物,
若是有你七分武功,都能痛痛快快的一杀了之。说不定,还要顺手灭个门什么的。”
南宫星眼底竟有了几分迷茫,他微微抬头,望着漫天铅云,缓缓道:“从兰
儿十二岁起,我就托人留意着暮剑阁的媒妁往来,其中也用了不少不能见光的手
段,只为等到我武功有成,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凭自己的本事去赢取芳心。”
“而我从未想过若是她不喜欢我该怎么办,也从未想过被排挤掉的那些提亲
的人中,是不是会有能让兰儿过的更好的男人。”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此
刻才恍然大悟,我之所以能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并不是自以为的怕吓到她,怕伤
到她,归根结底,不过是我早已将她视同占有罢了。”
“多亏唐兄,你让我认识到了自己自私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