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戌军……」
「妙策!」仁多保忠话没说完,嵬名阿埋已经击掌赞叹。「此时若入鎮戌军,
宋军绝对料不到我军还敢深入。恰好又抄了宋军的后路。宋军与妹勒统军对峙东
山,轻易不得回。然而他若不回,便永远也不用回来了。」
「正是,传言中鎮戌军有宋军重兵囤积,此终究是一处心病。臣不才,愿领
本部人马,入鎮戌军打探。我军粮草紧张,实不宜坐吃山空。若传言不实,臣当
大掠财货人畜粮草,以济军需。同时若有机可乘,当克鎮戌军直下渭州!将泾源
路搅个天翻地覆,不怕宋军不撤。若传言为实,臣则当牵制宋军,不使其增援东
山。也省去我军一处心病。」
众臣听了,才知仁多保忠当真隐忍,韦州如今残破,不必知道他得有多心疼,
如今竟想大掠鎮戌军以为报复。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恰到好处,暗叹不愧是投机
老手,待到战局发展至此才出手,着实把握时机把握的完美。
仁多楚清听了,当真是惊出一身汗。这真是一条毒计!而且,这条毒计成功
的可能性很高!鎮戌军乃是宋军要镇,若有不测则渭州危亦;渭州若危,甚至整
个关中都要震动。仁多保忠有这等狠绝犀利的胆略眼光,着实乃是宋朝的大敌。
梁太后听了看了看嵬名阿埋,却见他也是频频点头称赞,心下安定。便对乾
顺说:「皇帝,仁多统军一片赤诚为国而忘家,自当成全啊。」乾顺早就被仁多
保忠一番话说得心潮激荡,立刻诏准。仁多保忠领旨,回去之后立刻点兵,仁多
部族四万余众精锐兵马连夜离开了平夏城……
*** *** *** ***
散帐之后,乾顺的御帐。
这是整个西夏军营里最大最奢华的金鼎牛皮大帐,能够与其相比的只有梁太
后的御帐。这顶大帐周围十丈开外全都是帐幕,御围内六班直的甲士们紧密守护
着他们的皇帝,好像一道人墙,将所有人隔绝在十丈开外的地。
帐内,乾顺和察哥一站一坐。
此时乾顺的脸色十分肃穆,哪有当着群臣那般轻佻。而察哥也是与先前判若
两人,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杀伐之后,显得有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雄毅。
而他们的面前,则是药宁。
「药宁,唐将军如今在何处?」
「启禀陛下,唐将军身负重任,行踪极其隐秘,臣妾也不知。这封密信,也
是才刚刚收到的。不过臣妾以性命担保,唐将军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表。」
「朕岂不知。只是身边缺了唐将军这样的智者相助,与那些老狐狸们周旋,
着实吃力。」
「陛下需隐忍得住,先帝当初……」
「不必说了,朕知道,父皇当初便是……梁氏不除,我大白上国终无宁日。
唐将军所言此战我军必败,究竟有几分把握?母后掌兵权日久,若是此战获胜,
威信必然复炽,朕若要亲政,则难上加难。」
「唐将军所言极简练,言明日大风起,大军必败。」
「明日大风?这是何意?」
「这个臣妾也不知,只不过唐将军素来言发必中,陛下何妨等等看。若中了
自然是好,若是不中与陛下也没什么损失。若明日我军真的大败,太后在军中的
威信必然跌至谷底,人心思变之下,陛下便可早作筹谋。」
「早作筹谋,如今各部族的大首领们多半依附母后,便是人心思变,也许有
一个出来带头才好。嵬名阿埋和妹勒都逋这两个老匹夫乃是母后亲信……你看仁
多保忠如何?」
「仁多保忠野心勃勃,若有机会必取梁氏而代之。他若得志,不过是去一梁
氏又增一梁氏。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梁氏内讧之后,中智者皆知梁氏
沉沦在即,各个有野心者都盯着国相的位置。臣妾观仁多保忠未必没有把其他二
帅挤下去的心思,唐将军也说曾发现仁多保忠在暗中行秘事勾当,只是不知内情,
此人倒是可以敷衍一下。」
「仁多保忠前些日子对朕的暗示效忠,多半也是在投机。」
「陛下圣明。」
乾顺笑道:「可惜你是个女人,唐将军是个汉人,否则定是朕的肱骨重臣。」
「陛下有察哥在。」
乾顺转头对察哥说:「察哥,在母后面前,还需辛苦你演戏。你若能牢牢掌
得御围内六班直的兵权,朕的亲政之路便是真的有把握了。我大夏权力更迭,历
来都是兵强马壮者笑到最后,这兵权,你一定要帮朕抓住!
「臣遵旨,但叫臣有一口气在,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为陛下将国内奸贼扫尽。」
察哥沉声拜倒,小小年纪竟然颇有气场。
「却不知仁多保忠这厮究竟暗中在做什么勾当。」乾顺自言自语,陷入沉思
……
*** *** *** ***
平夏城西夏大营之内至远处的山路上,大队大队西夏兵马浩浩荡荡离开营地,
在夜色的掩护下,没入远方的山麓之间。
整整四万的仁多氏精兵,每人裹五日之粮,前往鎮戌军。这是仁多保忠真正
的老本,这也是仁多氏在西夏国内赖以称雄的最大资本。鎮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