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刻。
自檀渊之盟后,南朝的兵马第一次以成建制的方式踏足辽国的土地。虽然这
土地是以辽国以蛮横背盟的方式得到的,而且也只有二十余年的时间。
自己要做的事,成则富贵封王都是等闲事,败则身死族灭。身为契丹贵族,
却是勾结南朝兵马意图造反刺杀皇帝,这是何等的大罪。但是成功的诱惑却始终
不能摆脱,当今辽耶律洪基实在是人憎鬼厌,国内外咒他早死的人多如牛毛。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耶律洪基他有什麽民心可言?他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一旦成功,自己就是拥立之功,封王的诱惑。想想耶律乙逊,他当初发家不
就是在政变之时站在耶律洪基一边吗?事后酬功他何止是权倾天下。自己若能做
到他那个地步,身死族灭也是值得的。
这些南朝兵马,不过是己方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不远处,燕之古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宋郎君,何灌没问题吧。只凭这
些兵马,真得能一击得手?王爷以大事相托,可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真名任得敬,化名宋江的男子似乎永远都是那麽从容不迫。
「江大人此言乃是未见过宋朝神兵利器之威力。宋辽两国近年未曾交兵,
王爷不了解也不足为奇。西夏十数万兵马一夕崩溃,便是此等神兵之威。如今我
等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胜负之势又何待言?何灌乃当世之雄,所部皆是死士,
只要配到位,一击得手并非不可能。我等行此事本来就是行险一搏,又岂能瞻
前顾后一点风险都不冒?」
燕之古沉默了,他本是智谋之士,又怎会想不到这一层?只是相对于宋朝吹
嘘的神兵利器,他更直观地感受到辽身旁数万御帐皮室的精悍,那可是真的在
塞外数年建立起契丹霸权的最根本的武装力量,兵甲人马之精冠绝天下,天下
间几乎没有人能够挑战他们的地位。
即使李元昊也不例外,李元昊虽然曾经大破过辽亲征,但是代价是国内残
破。严格来说,那场战争没有胜利者。
面对这样得对手,谁能肆无忌惮?
但是箭在弦上,己方已经没有退路。耶律洪基若死,才是天下各国的幸事。
也是辽国的幸事。便是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冒的。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宋朝的
兵马都已经开进境内了,也只能把计划进行到底了。
宋江不知何时又消失在黑暗之中了,这家伙就像个幽灵一样。燕之古不知道
他是不是去向陈王殿下密报去了,这个家伙的身份当真是神秘之极。但是他既然
是陈王面前的座上客,自己也不便深究,自己虽然是陈王心腹,但是可以想见,
陈王必定也不止只有自己一个心腹。
尤其他要谋划的还是这样的大事……
山路上,宋军的人马之中。
何灌穿戴着辽军的铠甲,骑着战马,默默前行。他身侧的一千精兵也全都是
辽军的打扮,这些死士乃是数十年不断培养积累出来的精锐,平日里散养于民间,
个个弓马出众不逊于那些塞北游牧民族,而且全都会说契丹话。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刻便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而这些铠甲便是数十年来不断同辽国边境将领交易走私回来的,红娘子几乎
将压箱底的积蓄全都拿出来了。契丹铁骑的铠甲千领,这天下间除非造反,否则
断无人会囤积如此数量的兵甲。
他身为大宋武官,蓄养私兵,擅自挑起两国战火,大概也跟造反差不多了。
不过若能名垂青史,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在他何灌看来,这世上有些事情
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他身后的马匹之上,一匹马左右各驮着一个黑乎乎的虎崩炮,上面用布蒙着。
而他自己亲自挑选的四善shè_jīng兵手中,都有一张神劲弓。尽管是契丹最精锐的
御帐军来了,神劲弓射出的弩箭也可以轻易而举的在三步外贯穿他们的铁甲,
就算是最大最重的橹盾铁盾,在一三十步之内也能贯穿,而在这个距离,辽军
的铁甲跟一层纸没有别,一箭射穿七八层铁甲乃是平常事。
和这东西相比,神臂弓的威力已经变得很平常了。
在这些威力无比的利器出其不意的打击之下,契丹铁骑肯定会产生混乱,当
然最终他们肯定会缓过气来,但是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丝空隙,己方摧枯拉朽的攻
击会把这个空隙放大,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冲到距离辽足够接近的距离之内,他
确信天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出他的禽弓之术。
他握紧了手里的大弓,看了看身边并骑而行的红娘子。
红娘子做男装打扮,也穿着辽军的铠甲,好像一个极其俊美的军官。此次她
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与自己同赴死,有这样的红颜知己陪伴,夫复何求?
他们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是想着如何在死前给辽国造成更大的伤
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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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偏关,黎明时分。
此地紧临黄河,乃是辽国西京道境内一处要津。而偏关更是天下名关,宋初
之时杨家将曾在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