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退了出去。
阮舒坐到桌前,拿起筷子戳破了最上面的那颗荷包蛋。
半生的蛋黄液体流出。
她又搅了搅。
原本清清的汤面被染了颜色。
她放下筷子,把长寿面推到一旁,挪了三明治到自己面前,咬了两口,眼睛瞟回那碗面,踌躇两秒,终还是将面碗重新挪回来,搭配着一起吃。
结束早餐,手机里也来了张未末的消息,告诉她已经材料发到她的邮箱。
是她昨晚让她去她办公室,把之前林承志考察工厂的报告扫描了一份。
既然来了靖沣,阮舒琢磨着,等傅令元办完他的事,放回她自由,她可以顺道先转去工厂看看再回市里。
考察报告上还有她上回翻阅时留下的标注,林承志总结出的几个问题,她觉得有必要亲自确认,最终才能敲定改革方案。
在房间窝到时间差不多,阮舒换好衣服,携九思和二筒出门。
天边眼看着有大片的乌云飘过来,与此刻的碧天晴空形成极其大的反差,想必不久之后就要有大雨。
关公庙处于镇中心这片商业区与周围的村庄的相接地段,步行过去不远,二十分钟左右,算是靖沣的其中一条旅游线,途中经过著名景点古长廊。长廊里侧是商店和民房,外沿则是通向海域的主河道。
要去的那座关公庙,阮舒在出门前刚了解了一下,原来是三鑫集团在靖沣镇出款原址新建的。历史缘由所致,靖沣镇当地居民对关帝十分崇敬信奉,因此今日的仪式,全镇的每家每户都遣了代表到场。
阮舒抵达的时候,山门前的空地已经全部都是人,人多但不乱,自觉维持着秩序在排列整齐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恭谨,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庙里庙外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为了预防一会儿下雨,雨棚也都事先搭起来了,细节之处可见对此次典礼的重视。
最前排的嘉宾位,落座了大半排身着道士服的人,看名牌都是要共同剪彩的高道大德、信善居士。
讲真,乍看之下,有点像邪教组织秘密结社。
距离典礼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阮舒兜转到山墙前欣赏石雕壁画,绘的是关公的传奇故事,在最后,是这座关公庙的修缮由来,她才看到提及了“青帮”。
傅令元和陆少骢一起从前殿跨出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阮舒。
一身修身的红色毛呢大衣,高腰设计,腰部束得紧紧的,衣摆微微篷开像裙子。紧身牛仔裤下一双高跟短筒靴,整个人看上去高挑而纤细。衣服把她的好身材都衬出来,也丝毫不掩盖她的白肤。
鲜艳的红色,最是醒目又具视觉冲击力。
“元嫂今天很亮。”陆少骢夸赞。
随后出来的陈青洲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顺着他们视线的方向望过去,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
“走吧,别耽误吉时。”出声提醒的是一把苍老但浑厚有劲的声音。
陆少骢别具深意道:“今天大长老重病无法主持,可就全靠二长老多费心。”
二长老双眸明朗,先瞥了一眼满脸淡色的陈青洲,才说:“先把落成开光典礼的事给办好。”
言语间毫无偏颇之意。
“那是自然。关爷爷可是咱们的老祖宗。”陆少骢笑,“我爸一再告诉我,多年来多亏关爷爷时刻提点,脑子清明,才不至于像陈伯伯当年错信他人,险些断送四海堂。”
旧事被提及,几位长老的神情均有微动,望向陈青洲的目光不觉多了一丝的复杂——若非对当年陈玺的错误耿耿于怀,如今他们也不必纠结到底要将四海堂的当家权交给谁。
最名真言顺的当然非陈家人莫属。可是……
“几位长老,先请吧。”傅令元在此时开口,侧开半边身体,朝他们微微躬身。
几位长老无声地交换眼神——可是陆家推出来的这位外甥,自成一派,最近几年在道上风生水起,尤其在越南的线上十分吃得开。四海堂自从拜陈玺所赐遭受那次重大打击之后,一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开拓新路。
从这一点上看,他们自是更青睐傅令元。
*
“阮总,典礼要开始了。”
九思的出声。阮舒的注意力从壁画上拉离,跟随九思的指引到她的座位。
明显特意安排的,末排角落的位置。
不过此处的地势呈阶梯式递高,所以不至于被前面的人遮挡视线。背后是个大花坛,里面种满绿苋草。衬上她衣服的眼色,还真是红配绿赛狗屎。
典礼台上,陆续有人上台致辞。
阮舒无意间扫过视线,遥遥的,恰好与典礼台边缘的傅令元对视上一秒。她弯弯嘴角,涂了口红的唇抿出浅浅的弧度。
傅令元盯着她,闲闲散散地扬唇。
陆少骢将他们的“眉目传情”全看了去,手肘轻轻捅了捅傅令元:“昨晚的烟火可是大半夜扰民的违法乱纪行为。还有你那满河的河灯,污染环境,也该处罚。”
傅令元斜斜地睨陆少骢:“如果可以,我还想烽火戏诸侯。”
陆少骢不由啧啧:“阿元哥,女人还是别太惯着比较好。尤其元嫂这种有脾气的女人,会惯出坏毛病来的。”
未及傅令元回应什么,忽见赵十三行色匆匆。同样行色匆匆的还有荣一。
陆少骢的手机也在这时传进来消息。
赵十三附耳傅令元低语。傅令元闻言眉心紧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