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麻。这件事情我没有跟汐凰说,毕竟有关他的家事,我不想张扬出去。可是我自己憋着又实在很难受,于是我只好拼命练琴,试图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周日那天我醒得很早,睁眼的时候,天边都没有泛起鱼肚白。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将将磨蹭到七点多,看天略微亮了些,便爬起来,像往常一样去跑步了。
伦敦冬日的早上,冷风吹过,透骨得凉。我缩了缩脖子,裹紧了我的运动衣。摄政公园外围的马路上,周日清晨有很多人绕大圈飞快地骑行。偶尔有一两辆汽车经过,很快就不见踪影。
我拐进公园的入口,掏出手机来,想要找bbc新闻来听。
然而刚戴上耳机,我一抬头,就先愣住了。
他就站在进门第一条长凳旁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运动外衣。我们的距离并不近,也有同是晨跑的人在进进出出,我却不知为何,第一眼就看到他。他站得挺拔,冷风吹过也没有一丝瑟缩,显得整个人越发的高大颀长。
他望着我,没有动,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
我慢慢走过去。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才看到他淡淡的一层黑眼圈。他一向整洁,这是我头一回注意到他下巴上微微冒头的细小胡茬。
不知是不是这两日没有睡好,他的眼底略有些发红。
我将耳机挂在脖子上,抬起脑袋来望着他。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我却不知怎么的,眼眶一下子就酸涩起来。
奇怪,见到他以后,眼泪总是特别多。
他看到我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微微皱眉,用自己的手掌拂上我的脸蛋,抹掉了泪珠。我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掌之上,望向他,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的手好凉。”我说,“等了多久了?”
他只是摇摇头。
我带他回了我的家。他没有开车,也不知道在公园里站了多久,才把自己冻成这样。回家的路上我搓搓他的手指,埋怨说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怎么就知道傻等着呢?
他的眼睛沉得像一潭水,只是望着我,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的家并不大,也就十四五平的一个小空间,卫浴跟楼里的住户共用。这是一幢老房子,没装空调,但有暖气,冬天也可以很快就热起来。
家里的东西其实不多,但唯有书,满满当当地堆了一个五层高的书架子,几乎都快溢了出来。里面大部分都是我从学校图书馆买来的,还有一些是在二手书店里淘来的。
书架旁边放着一张简单的大白桌,被我收拾得干净利整,书桌的对面就是厨房台面,连着一个小水槽,和一个独立的小灶台。冰箱是半人高的那种,被我塞在台面之下,他送我的那只小鸟还尽职尽责地守护在那里。
我的床窝在角落里,很窄的单人床,但胜在舒服。衣服很少,都塞在床边的一个小橱柜里,衣柜里只放了几件大衣和礼服。
这是石越卿第一次进我的家。
他进来之前似乎还略有些犹豫。我开了门,见他徘徊了半天,忍不住笑起来,拽住了他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就将他拉了进来。
“看吧,这就是我的地方。”我说着将暖气打开,又烧上了电水壶里的水,“小有小的好处,暖和得快,喝水也不用跑下楼。”
我背对着他,从橱柜里拿出茶包来。
“你想喝什么?我只有茶,茉莉还是毛尖?”
我伸手去抓茶叶,可刚抓了一半,就忽然被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身上有淡淡的露水香,我深深一吸,手一抖,茶叶全洒在了台面上。
他将脑袋顶在我的肩膀上,慢慢说道:
“小满,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那么润了,嗓子有点哑,又有些沙沙的。
我缓缓地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身,抬眼去看他。他的眸子还是那么黑,隐隐地像是有点点水光在若隐若现。
“为什么要道歉?”我侧头,故意半开玩笑地说道,“难道你这两天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失笑:“我哪里敢。”
我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抬手抚摸我的头发。
“石越卿,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所有的问题都是你一个人解决的,你放弃了那么多,我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我打断,“如果说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就是你太不信任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决定?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些事?”
我抱着他,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发哽。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些,过了半晌,才终于说道:
“我不想让你胡思乱想,不想让你有压力。”他微微一顿,“这些都是我家里的问题,或早或晚,我都是要解决的,这不全是因为你的原因。所以小满,我不想把这个重担压给你,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直接落在我的心上。我不想再让他看到我哭的模样了,因此我没有抬头,只是把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