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育!
杨浩弹劾的对象是权知开封府吴育,罪名是——不作为。
东京城中既有人饮酒致死,流言不断,人心惶惶,身为权知开封府,自当查清真相,以安民心。
御街之旁,州桥闹市,停灵街头,不止有碍观瞻。
年终岁尾,正值外邦藩属朝贺之时,若让使臣们瞧见,难免引起误会,有损大宋形象。
身为开封府府尹,视而不见,无所作为,有愧职守,有负圣恩。
这道奏疏出现的很突兀,也有些奇怪。
作为受害者的杨浩,按理说应该有求于吴育,可不登门求助,直接上疏弹劾,这个做法,有些……
这个所谓的神仙子弟,似乎太过年少气盛,也不讲规矩。
本来好像只是生意上的一些争执,但现在火烧到朝堂上来,意味好像有些变了。
朝野难免议论纷纷,当此之时,奏疏从垂拱殿下发政事堂。
这意味着,照章办事,尽快处理。
这是…官家的态度!
也不知吴育是何心情,当天便派了差役前往杨楼调查,查验结果酒水无毒。
杨楼在售卖之时,也都有提醒,酒水醇烈,适度饮酒,并无不妥。
确认几名醉汉之死,是饮酒过量所致,系个人行为,与杨楼无关,家属停灵楼前,纯属无理取闹。
开封府出面,无论是死者家属,还是背后之人,都没有继续闹腾离去的理由,立即抬着棺材离去。
杨楼门前立即恢复平静,杨浩从相国寺请了高僧做法,清除污秽之后,再度开门营业。
美食美酒美人犹在,吸引力毋庸置疑。
只要晦气不再,宾客自然会再度登门,恢复往日了热闹。
但风波,显然不会就此了结。
不过一两天,又有奏疏呈送中书,这次弹劾的对象还是权知开封府吴育,还多个衙门——三司。
理由自是杨楼梨花白违背朝廷“榷酤之法”,理当严查严惩。
开封府与三司竟然不闻不问,疏于查究,有失职之嫌。
奏疏送到垂拱殿,赵祯笑了。
事情闹到现在,最尴尬的其实不是吴育,而是他这个皇帝。
杨浩售卖酒水,是他点过头的。
当初在金明池,杨浩提到要酿酒时,他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规模产量,酒水质地只道是寻常。
至于收税之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没想到杨浩捣鼓出了梨花白,引起轩然大波,到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地步。
当然了,某些人的无耻程度,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准许杨家酿酒,确实是自己金口玉言准许的,不能不认账,但没有走正规程序。
朝野其实心里有数,三司和吴育为何不查,最初孙五爷前去要求共同经营时,为何不提?原因就在这里。
然而,现在有人直接上疏弹劾,好似是质问吴育和陈执中。
实际上,现在是明知故为,打破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都给朕出难题啊!”
赵祯苦笑一声:“杨三郎这小子,低调些来找朕不行吗?非得闹得如此惊天动地。”
王守忠笑道:“官家见谅,他也是无可奈何,到手的红利却要被人拿走一半,换了谁都不会答应的。
只是年轻人,办事欠妥当……不过起来也怪,杨三郎素来稳重,这一遭,有些太莽撞了。”
赵祯叹道:“要走一半,狮子大张口啊,那小子可不是软柿子,焉能答允?
一出手就闹得惊天动地,他究竟想做什么?苦了春卿,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吴府尹确有难处,说到底……还是要看陛下您的意思。”
“朕的意思…他们将朕放在眼里吗?”
赵祯冷笑一声,问道:“杨三郎呢,他在做什么?”
“玉津园那边传来消息,杨三郎明日会去。”
“哼哼,这小子,也开始拐弯抹角了。”
赵祯笑了笑,沉吟道:“走,朕许久不曾射箭了,明日去活动一下筋骨。”
“是,老奴这就安排。”
……
沸沸扬扬的时候,杨浩进了玉津园。
尽管现在是寒冬,玉津园里没什么花草需要照顾,但职责犹在,也算名正言顺。
“听说你惹上麻烦了?”卫国长公主轻声询问。
“小事情,不劳长公主挂念。”
“需要帮忙做什么吗?”
“不用。”
“我知道你来玉津园的目的。”
卫国长公主笑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皇兄……”
“皇兄?”
杨浩讶然看着卫国长公主,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这意味着…
“啊…”
卫国长公主微惊,掩住嘴巴,良久才轻声道:“我知道,你平素来玉津园,是来做说客的。”
“嘿嘿,受人之托,不过……”
“不过…你有负所托是吗?”
卫国长公主笑道:“这么久了,从来没听你说过皇兄的好话,没说什么让我理解,让我原谅之类的言辞。
你…这个说客可有些失职啊!”
“长公主见笑了,一个说客如果表现的太像说客,他的话也就没什么效果。”
杨浩笑了笑:“再者,长公主本是心思通透之人,自己能想明白,岂用我多言?”
“你怎么知道……?”
“那日官家冒着生命危险相救,长公主当知自己在兄长心中分量。”
杨浩道:“那种时候,电光火石之间,没有那么多算计,完全是本能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