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不缺乏意外,有时是让人猝不及防的飞来横祸,有时却是喜出望外的天上掉馅饼。
上土桥枣木巷的住户遇到的是后一种情况,一笔横财说来便来。
据说是有富贵人看中了枣木巷这块地,不惜重金买房买地,拆除之后重建宅院。
杨浩一下子就明白了闾芃登门的缘故,合着是刚卖房就赶上拆迁赔偿,心里不平衡在所难免。
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不过呢,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闾芃似乎有些不甘心,接连又来了两次,一边加价,一边口口声声也说什么“不是钱的事”。
才怪!
本来报以同情,甚至愿意钱财补偿买清静,但非要这么说,那就没得谈了。
人不能贪得无厌,明明是为了钱,却睁着眼睛说瞎话,口是心非。
虚伪!
杨浩拒绝了闾芃,随即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
枣木巷的住户们都在装箱打包,准备搬家,房子也都已经卖了出去,很快便只剩下自家一户。
杨浩立即联想到一个词——钉子户。
这是杨浩始料未及的,他是一点都不想当钉子户,真不是为多要几个钱。
如果不是的院子里那几棵幼苗,只要给钱焉有不搬的道理?
哪怕并非天价,只要价钱合理,也不是不能商量,可偏偏时机不巧。
种子何其珍贵,破土而出的幼苗压根经不起移栽折腾,这个风险难以承担。
陶罐、花盆里的还好说,直接种在地上的那些,起码要等三四个月收获之后才行。
可是,看中枣木巷地皮的富贵人却等不及了。
有个身材不高,一脸世故精明像的牙行老伙计找上门来。
“杨家小哥是吧?”
“是!”
“有礼了,在下受人委托前来商议,看贵府的院落可否割爱?”
“这个…已经住惯了,恐怕不方便。”
“价钱好商量,贵府可在他处另置房产。”
“不是钱的事。”
“呵呵!”
老伙计露出一副了然于心,“我懂”的神色,嘴角浮起一抹难掩的轻蔑笑意,认定了杨浩是想多要钱。
“哼哼!”杨浩唯有冷笑回应。
“杨家小哥,有贵人打算在此起一座宅邸,周遭的房舍院落都已购置,唯独贵府…”
“把我家绕开不就行?”
……
老伙计几乎无语,好半天才讪讪道:“贵府在枣木巷居中之处,绕不开,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这样啊…可是真的不方便。”
“五百贯。”
“呃…”难怪闾家人会动心啊!
“六百贯。”
“不是钱的事。”
“八百贯。”
“呃…要是不着急的话,三四个月以后倒是可以,现在不行。”
“一千贯,马上。”
“抱歉,那不行!”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伙计从满脸堆笑到面无表情,再到此刻出离的愤怒,径直转身拂袖而去。
发芽的枣树下,杨浩在春风中凌乱,同时心中也浮起些许疑惑。
这么着急?
在枣木巷修建宅邸,这不科学啊!
并非黄金地段,周遭都是市井街巷,噪杂混乱,全然不符合富贵人家的身份,以及清静幽雅喜好,有点不合常理。
难不成真是什么风水宝地?
也不对啊!
上土桥位于东京东南,地势相对低洼,又紧邻汴河,每逢盛夏多雨时节,有内涝之忧。
连那些从南方来的商贾都不在此处安家置宅,更别提讲究的达官贵人了。
杨浩也是最近才从老邻居口中得悉此事,否则买房之事可能会重新考虑,也不会陷入而今这般为难境地。
古怪!
也不知买主到底出于什么心态买地,光是“拆迁款”就是一大笔巨款,莫不是脑子抽了?
不管怎样,杨家成为钉子户已经成为事实。
钉子户自然也容易成为眼中钉。
汴河对岸,一座楼上,一个挺着大肚腩,一副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临窗眺望,远远打量对岸桥头的杨记食肆。
“昙爷,确定了,就在枣木巷,大部分住户都搬了,唯独这一户死活不搬。给到一千贯了,可这个少年就是不松口。”
“那个少年?”
“是,就是在陕州坏我们好事的那个逃难少年,一家子现在来了东京。好巧不巧,偏是在上土桥落脚,那宅子也是年前才转到他名下的。
对了,上元夜袭击沈家姐弟,也是被此子撞破的……”
昙爷远远看着对岸带着黄狗进店的杨浩,面色冷峻,沉吟不语。
“属下找了原来的房主,牙行伙计,两番尝试皆未成功……昙爷您看,要不要再加点价码?”
“不可,一千贯已然超乎寻常,如果再加势,必会让人起疑,尤其此子……机敏非常,不可小觑。”
昙爷目光灼灼,想起在陕州一时不慎,打雁的老手反被雁啄眼,多少有些耿耿于怀。
“若是换个地方,换个人,或许可以用强,但在上土桥却不便动手,近来一直有禁军巡逻,古怪的紧。”
“从何时开始的?”
“昙爷不必担心,此事与我们无关,年前西夏使臣曾在此行凶,惊扰了在杨记食肆用餐的荆王赵元俨。老王爷隔三差五来,便有一队禁军时常在此巡逻。”
“赵元俨来此?有趣!”昙爷笑了笑,却不知是真觉得有趣,还是无奈苦笑。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