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朝帝室除了皇帝及其后宫嫔妃,还包括各品轶不一的王公。而帝都以外的藩王,早就在此前战乱中失去音讯,其结果可想而知。
而除了皇后韩氏,齐镐还有十余位妃子,尚未出嫁的公主有两个,剩下的皇子中,除却太子正随同皇帝齐镐与百官议事,还有七人。
此时后宫园林中,聚集了两千多人,除了帝室皇裔,还有后戚公卿、众皇子妻室家眷、以及大量太监宫女,还有许多人正往此地聚集,就更别说堆积一地的宫中财货、书画、器物,乱成一团毫无帝室威仪。
齐德仲师徒远远看见这一幕,眉头微皱就不想过去,一抬眼就看见十余名沪海众修在远处楼台,苦笑不已。
“几位执事,帝室众人还没收拾好么?”齐德仲过去问道。
“齐道友你终于来了?昨夜陛下召唤与你深谈一夜,没想到你现在才离开。”王启年等人看见齐德仲,神色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齐德仲面不改色:“我当初就说过北上帝都寻国师真人有事相商,我与皇帝陛下倒是没什么可谈的。不说这些了……几位执事就这样坐等帝室众人自行收拾么?”
王启年苦笑道:“齐道友是想帮他们么?怕是那几位皇子根本不乐意。除了你眼前所见,玄武门外还停着几十车金银财宝、起居器具,而且一直有人不断送来。帝都公卿得知,也让家人收拾财物往玄武门赶来,说是有修仙高人出手相助,都不知道是谁乱传?”
修为法力并不是写在脑门上清晰可见的,齐德仲刚离开文华殿时,云霄能够感应到齐德仲有所变化,而往后宫园林走来的这段路上,齐德仲就已经收敛如常了。
而此时此刻,宫中的修行高人屈指可数,如果说有此**力相助帝室公卿逃离帝都者,恐怕就只有齐德仲一人。
“命在旦夕还携带众多财物,难道他们不明白一旦离开帝都,自己生死就捏在别人手里了么?”齐德仲蹙眉问道。
王启年耸了耸肩膀,无奈摊手道:“我们已经告诫过韩皇后和几名皇子了,但他们一副要将皇宫禁城搬空的模样,还当面斥责我等。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自取其辱,毕竟是他们丢了江山社稷,不是我们。”
齐德仲放眼望去:“就这样动作要收拾到什么时候?三天三夜也不够他们搬运的……”
视线游移间,齐德仲看见一处林木茂盛的角落中,有一处被条石封堵的废弃古井,元神感应回荡不定,不理会沪海众修、视帝室贵胄如无物,径直走到废弃古井之前,双膝跪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磕头不已。
云霄不知师父此举何意,作为弟子他也赶紧跪在齐德仲身旁,朝着古井跪拜磕头。
“此时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齐德仲低声喝止。
云霄小声回答道:“既然是师父的尊长,我肯定要拜的,不管是谁。”
“井中之人乃为师生母。”齐德仲说这话时双唇微颤。
云霄面露讶异,心中潮涌可想而知,随即问道:“师父,那要不要将老人家安置到别处?”
只见齐德仲双眼紧闭,元神世界好似时光逆转,仿佛看到那位柔弱而坚强的女子,平日里话不多,却深得贤惠二字。
“她就在我身边,不必惊扰了。”齐德仲再睁眼,目光更加深邃难测,周身气息深沉如渊海。
“尔等何人?”此时,一个刻薄声音自齐德仲师徒身后传来,正是韩皇后,“为何要对此枯井跪拜?”
韩皇后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走到石阶边缘,周围帝室贵胄几乎都没有动作,躬身谨慎地注视这边情况,就这一个细节,足见韩皇后威严。
只不过这种气度在修行高人面前,不过是毫无意义地装腔作势,齐德仲不想理会,言辞过耳不闻。
见齐德仲没有动作,云霄也不敢动弹。然而背对皇后、呼而不应的举动,显然是极大的冒犯,沉默死寂一阵之后,韩皇后轻抬玉指说道:
“将此二人拖走,杖毙玄武门外。”
后宫御花园中,自然是有御林军驻守,在国师冯华多年前改制御林军后,此地驻守兵士都是有筑基修为、而且服从命令,皇后懿旨一下,当即就有数名御林军上前要拿齐德仲师徒。
面对如此情形,齐德仲依旧不动作,但云霄可容不得他们冒犯师父,起身扬袖,浑厚内劲伴随雪青鹤氅荡开,当即舌绽惊雷:
“休得放肆!”
“还敢抗逆?反了!”几名御林军抽出腰间军刀,刀刃上皆有紫金锐气流转,都是祭炼有灵的宝刃。
一拔刀,御花园中当场尖叫四起,在场宫女太监可不是修行人,长居宫闱之中哪里见过这等杀伐事,还是几位皇子见过世面,知晓齐德仲二人是道法修行之辈,当即就有人喝阻道:“且慢动手!”
有一名身穿金丝锦白袍的皇子推开兵士,朝着齐德仲师徒轻施一礼道:“我乃永王齐岷,不知二位仙师此举何意?若是要点化我等,还恕我等愚钝,请仙师指点迷津。”
帝都之中,因国师冯华修为高深难测,麾下又有供奉院众多修行人,以至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对供奉院众修一律称之为“仙师”。
齐德仲并非供奉院修行人,但此时此刻谁也顾不过来,齐德仲能够深入禁城皇宫,必定是修为出众之人。加上如今帝都情况混乱,永王齐岷也有结交修行人的意愿,好为自己未来多留退路。
此时齐德仲才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