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下课,外面的人还没有几个, 成淮就这么拽着江意的手臂, 脚步如风地行走在略显昏暗的走廊里。
急促的脚步,在尚未喧嚣的教学楼里, 不断地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人心直发冷。
耳边的风呼啸而来, 吹到身上的时候, 不禁让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江意望着成淮英挺执著的侧颜,心里不由微微发怔:“你要带我去哪?”
成淮没有应声,只弯起嘴角笑了笑, 手上力度半分未减。
江意被她攥得手臂直疼, 无奈,只能继续说道:“咱能把手先松开吗?我自己走不行吗?”
成淮低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 终于同意我的意见了?”
他轻轻说, 声音低沉而戏谑。
“你先松开再说。”江意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 所以即便微微仰头, 视线也只能看到他稍稍突起的喉结, 不过他下颚的线条她倒看得一清二楚, 弧度确实近乎完美的流畅。
她想, 他着实是个清俊少年, 担得上公子世无双的称号,不过性格嘛, 显然就不怎么尽如人意了。
“马上, 再等一会就好。”
他迎着风, 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眯了眯眼睛。
江意挣扎了一下,想摆脱他的束缚,但是没有成功,她想说他弄疼了她,可左右一思量,又觉得好像显得太过矫情,索性没再吱声,任由他拉着横冲直撞。
这晌风吹过她的头顶,她细碎的发梢便在风中来回飞舞,就像秋天的原野中自由摇晃的芦苇。
她刚想捋一捋被吹乱的头发,却突然感觉耳后不知何时伸过来一只手,然后,未及她反应,那只带着温度的手掌已经重重烙上了她的后颈,并且,十分有节奏地揉了揉她耳后毛绒绒的碎发。
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轻缓而温柔,像在认真地安抚,对,就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你干什么?”
江意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成淮的手臂,仰头瞪着他的眼睛,一脸怒不可遏。
成淮还沉浸在手掌毛茸茸的温暖中,见此情景,头脑还没完全转过弯来。
不过,好在他早已预谋许久,这到了嘴边的话,自然脱口而出:“没什么,帮你捋捋头发而已。”
说实在的,他刚刚确实没有忍住,晃了晃神的光景,手掌就下意识地伸到了她耳后。
那是他从第一天见她开始就想做的事情了,如今,终于着手实践,倒让他心里瞬间生出几分欢跃来。
手感真是不错,软软的,滑滑的,而且手指不经意触碰到的肌肤,也柔嫩得让人倾心,甚至不由得让他想要再多停留一阵。
可是显然,江意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
反而,脸上怒意更甚。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
怎么耍流氓。
这话到了嘴边,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我怎么了?”
成淮见她一副气得炸毛的样子,心里更觉开怀,于是,又凑近几步,低头,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怎么不接着说了?”
逼人的气息瞬间铺面而来,男子灼热的视线,也几乎令她崩溃。
她嫩白的面孔倏地红了起来,莹润光亮的肌肤,使得她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显得越发清透自然。
成淮直直盯着眼前这张精致好看的面容,嘴角的笑意便说什么也没抑制住。
他挑起一边唇角,轻笑道:“既然你不说,那便由我来说说如何。”
听了这话,江意终于从怔忡中回过神来,随即抬头,眉目冷淡地对上了成淮的视线。
她双目炯炯,口吻坚定:“我并不想听,抱歉,我还得回家复习功课,今天就不奉陪了。”
话罢,她转身便走,背影纤细又冷清。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答完数学卷子?”
然而还没走出几米,成淮的话音便随风飘来。
“不想。”
她摸不清成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不想招惹,更不想牵涉精力去猜测和揣度。
她实在没有那个时间,如果有,她也会不遗余力地优先用来解决生存问题。
譬如生计、譬如学历、譬如她荒唐不羁的声誉。
所以,如果他想玩,她只能不留情面地断然拒绝。
可是她没想到,成淮也是个认死理的人。
没有达成的目标,压根不会轻易放弃。
因此,她只走出几米距离,便再次被成淮抓住了手臂。
而这次,他显然没有给她充分反映的机会,他的手掌微微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到了他怀里,然后再一转身,他便迅速将她挤到了黑暗的角落。
她的后背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冰凉的墙壁,她整个人只能逃无可逃地被圈在了他手臂支撑的小小缝隙中。
四下无人的夜色里,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燥热、急促又狂放。
江意的心脏猝然一滞,然后两秒后,忽然毫无预兆地急速跳动起来,胸怀中涌动撞击的声音几乎响彻耳际。
“我可以帮你提高地理成绩。”
他声音低沉,语调坚定。
说话时微微低头,口中的热气,便不经意地撒向了她暴露在外的脖颈。
江意瞬间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心里一时百转千回。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成淮显然并不好对付,看他样子,甚至颇有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为什么?”
如此,她只要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