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给你两日时间,阳泉所有的地头蛇,朕要他们人头落地。”
总兵听得惊诧不已。
他先前也面过圣,觉得当今圣上是个温和的贤君。楚霁更是一度在围场与皇上一起骑马打猎,后来没少说皇上礼贤下士。
这回怎么……
总兵不明细由,只觉如此不妥,斟酌着拱手劝道:“皇上,只是几个地头蛇而已,若如此大动……”
“大动干戈?”沈玄宁轻笑着接了这四个字,一股直压二来的怒意噎得总兵不敢吭声了。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朕心中挚爱为他们所害,现在还昏迷在床,生死难料。这干戈值不值得动,不是由得你来说的。”
总兵愕然:“皇上……”
“去取他们的人头,问出下毒是谁的主意,押他来见朕。”沈玄宁道。
苏吟醒或不醒,他都要活剐了这人。
剐多少刀,就要看苏吟多久能醒、醒来之后情形如何了。
第39章 总忘词
阳泉一地的动荡一时在举国上下都引起了不小的议论,阳泉几县更是风声鹤唳。两日之内,数座在阳泉说一不二的乡绅大宅中血流成河,百姓们都因此惶恐不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连行人都少了许多。
第三日,山西总兵将几个主谋押入了平定县行馆。凌迟的口谕不一刻就下来了,至于剐多少刀,皇帝却说先等等。
苏吟房里,沈玄宁整整三日几乎没有阖眼。夜晚该入睡的时候,他的神思反会格外清明。
又一重夜幕落下来,沈玄宁视线恍惚地靠到了椅背上。
第三天就这样过完了。整整三日,她粒米未进,除了偶尔喝一两口水,就是一碗又一碗地喝药。
御医竭尽全力地为她解毒,于是除了用药以外,催吐也催了一次又一次。不吃东西还这样一次次地吐,是个人都受不了,苏吟三天内已消瘦了一大圈,身子眼看着比中毒当日更虚了。
更可怕的是,即便催吐时那样折腾,她都从来没有真正地醒过。
沈玄宁一日比一日更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这种担忧令他体味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胸中发空,他们朝夕相伴了八年,他从来没想过如果她突然就这么没了,他会怎么样。
便是她在浣衣局时,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时他至少还能跟自己说,他们不过是要各过各的日子。
现下,他一遍遍地在设想,万一她死了呢?如果她死了,他怎么办?
沈玄宁在混乱的思绪中,下意识地攥住了她的手。他把她的手凑到唇边,不安而贪婪地感受着她手上的温度,这种温度至少能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他这么静静坐了不知多久,被紧攥在手里的手稍微搐了一搐。
沈玄宁暗暗一惊,忙定睛看去。她的手又搐了一搐,像是在不适地挣扎。
接着他注意到,她蹙起了眉头。
“……苏吟?”他迫切地想把她叫醒,又不敢打扰她,矛盾的心情使得这一声轻唤听起来复杂极了。
苏吟的眉心又蹙了两下,无比艰难地睁了睁眼。
她的眼皮好像被浆糊糊着一样,沉得厉害,也迷糊得很。但在她什么都还没看清的时候,便以感受到了旁边的人的喜悦:“苏吟……你、你醒了?!”
苏吟努力辨别着这个声音,可这声音缥缈得很,落入耳中也不真切。她便闭上眼又缓了一缓,而后浑浑噩噩地道:“我在哪儿?”
“……山西阳泉的行馆,你房里。”沈玄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实在看不出她现在究竟如何了,语中顿了一顿,忐忑不安地问,“苏吟你……还记得我吗?”
这回的声音,终于清晰了。
苏吟再度睁开眼,侧首看看他,忽地撑起身,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苏吟……”沈玄宁惊喜不已,紧搂住她,她呜地一声哭了。
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也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不停地灌药、又不停地吐。是以她在梦里都在不停地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在每一次思绪稍微清楚一点儿的时候,她都竭力地想逼自己醒来,但每一次都失败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山洞中,怎么也走不出去,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光芒,走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