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来,好好安慰了姚青竹一番,说人有生来病死,岳父既然去世了,你就别那么伤心了,往后多照顾照顾岳母。
可姚母,却在姚父的葬礼上指着姚青竹谩骂诬陷。
姚青竹跟茂林说:“我父亲生病,我没少花钱,自从我回来后有一半医药费是我出的,包括他的身后事,这些年我对这个家没少尽责尽心。我妈骂我白眼狼,反正我就算再怎么做她也未必满意,随她去吧。我做我该做的。”
她到底要怎么照顾娘家,姚母才会满意?她给姚父看病花钱,给姚父葬礼花钱,结果姚母却说她只顾死人,都不顾活人了,不顾亲妈和弟弟,逼着姚青竹给她拿一笔“养老钱。”
在姚母甚至姚家那几个姐妹看来,姚父反正是病重要死的,远没有活人重要,即便人还在医院的时候,就不舍得给“死人”花钱了,姚母口口声声要先顾着活人。等到姚父去世,寿衣铺盖全都是姚青竹自己出钱给父亲置办的。想想父亲辛苦工作养活一家人,姚青竹很想问一句,到底谁是白眼狼?
真是养老钱她可以出,别的姐妹和弟弟出多少她出多少,可是,如果这养老钱一转脸就变成了弟弟一家的日常花销,凭什么?
姚青竹把父亲送下地,就默默跟娘家决裂了。
她没吵也没闹,姚父丧礼过后,姚青竹就带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太伤心失望了。
姚青竹觉得她的人生真是一个怪圈,本该最亲的亲妈和亲姐妹闹得断绝往来,本没有血缘的妯娌,她跟大嫂却远比亲姐妹更亲。
算了,反正她也不经常在家,以后索性就别来往吧,大约除了姚母过世,别的事情姚青竹是不打算再往来了。
即便她那三个姐妹,因为娘家的事情闹得夫妻交恶,闹得婆媳不和,闹得到了离婚的边缘了,姚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她那三个姐妹能忍受,还振振有词骂她“自私”,那随便吧,随她们伟大无私去吧。
姚青竹是庆幸的,她十七岁认识茂林,十八岁就嫁给了他,然后就一直跟在田大花和茂林身边。如果她也像大姐二姐和五妹那样,一直在娘家的范围内生活,她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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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竹带着明东明南,留在老家过了春节,田大花带着个小婴孩儿,姚青竹就几乎包揽了忙年的所有活儿,煮肉炖菜炸丸子,蒸馒头包饺子,空出手来还抢着抱三娃,说等走了就抱不到了。
“看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可别闲着,这是专门回来帮我当保姆干活来了。”田大花打趣她。
“大嫂,我跟你在一块儿,我心里痛快,你说你为我们一个个辛苦受累的,我就想帮你干点活儿,干什么活心里都舒畅。”
“瞧见没,你二婶就是个傻不愣登的。”田大花指着她对平安开玩笑。
春节过后,茂林就打电话来问:“你们娘儿仨啥时候回来呀?”
姚青竹说:“急什么,我们又不是你,探个亲还有固定时间,还得按时归队,我们在大嫂这儿玩得高兴着呢,俩猴孩子更不想走,再玩一阵子。”
茂林一听就说:“你们倒是玩高兴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孤孤单单可怜了,知道不?你们都去了两个多月了,也该回来了吧。”
姚青竹舍不得大嫂,可是更舍不得让男人可怜,就跟俩玩疯了的儿子商量,说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爸该哀怨了。
姚青竹正月底回去的。出了正月,外头的街道上便时常响起欢送的锣鼓声,街道上组织了一些精神抖擞的老大妈,敲锣打鼓把一群群知青送上了下乡插队的卡车。
卡车开去火车站,上了火车,这些年轻人便去了另一个广袤天地。
平安其实按照政策,也应该下乡插队,可是田大花总不放心,不是她惯孩子,平安这孩子也不是没在乡下生活过,实在是十五岁的平安在她眼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田大花不舍得,她不点头,平安一时就去不成。他们这样的家庭,一个个都去当兵了,政策上本来就该照顾一下,不管上山下乡怎么安排,田大花在丈夫和大儿子都在部队的情况下,要求把二儿子留在身边,也合情合理。
可是这天田大花抱着老儿子正在散步的时候,平安从外头回来却主动跟她说,他也想下乡插队。
“我刚才去送几个同学,他们去西北农村插队了。”平安说,“我也想去。”
“为啥突然这么想?”田大花说,“我跟你爸商量,还是想过几年等你够了年龄,送你参军。”
“那我就先去插队,等到了年龄再说。”平安低头说,“妈妈,我也舍不得家,舍不得你和爸爸,就连老三我整天嫌他臭嫌他哭闹,我也舍不得他呢。可是……我到年龄够了能参军,至少还得等三年,这三年里我干什么?”
这也是田大花和姜茂松这阵子一直操心的事情,平安这孩子,已经在家里闲了这几个月,甚至原本他最喜欢的练毛笔字,练拳,这阵子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了,今天他去送同学下乡插队,他爬上卡车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