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就咧着嘴巴笑了,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放低了几个音量。
“晚饭吃了吗?”
“吃的什么呀?”
“还在值班呢?”
“这边当然冷,家里还好,外头冻死人了。你那边呢?”
田大花在一旁听着,心说可真看不出来啊,她这个一直不开窍的笨儿子,还有这么温声软语说话的时候。
感受到妈妈关注探巡的目光,石头那张俊脸明显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你吃了我喝了,聊了些没营养的话题,然后石头叫田大花:“妈妈,那什么……谭珍想给您拜个年。”
田大花把手里的瓜子一丢,乐呵呵过去接起电话,便听见一个年轻悦耳的女孩子声音,听起来很温柔,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阿姨,新年好。那个……我是谭珍,给您拜个年,祝您和叔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听听这词儿说的,估摸着还不知鼓了多少勇气,早就在心里练了好几遍了。
话说哪有姑娘家见公婆不紧张的。
田大花心里一乐,便一副自来熟的语气说:“谭珍啊,大过年还值班呢?”
“对的阿姨,我在医院值班,有住院的病人。”
“年夜饭吃了没?”
“在食堂吃了。”
“可真不容易,难怪明远一直嘀咕你值班辛苦,一个劲儿心疼呢。我还责怪他呢,他要是早点儿跟我坦白,你们就该年前把婚事定下来,好让他带你回来过年。”
田大花一句话说出去,电话那端就停顿了一下,可以想象,那边的姑娘恐怕已经羞红脸了。
“……”石头欲言又止,只好眼巴巴在一旁坐着,窘着脸听他妈调戏他未来的媳妇儿。
“谭珍啊,阿姨跟明远说了,要是你和你妈妈同意,等他过了年回去,你们就把婚事定了吧,正大光明地也方便来往,你看行不行?阿姨也不懂你老家的风俗,你问问亲家母,你们家乡有什么风俗,还有什么要求,阿姨也好准备。”
姑娘羞了半天说:“阿姨,我妈妈说了,我们路远来回不方便,让……我哥作主就好。”
田大花听着那硬生生拐的弯儿,心说这原话应该是让她自己作主就好吧,这姑娘不好意思了,推到她哥身上了,她也不想想,就是她哥给她和石头当的月老。
“妈,那什么,你给我吧,她那边趁着值班,跑去院办打电话呢。”
田大花心满意足把电话还给儿子,笑眯眯说了一句:“石头啊,你可都听见了,等回到部队,抓紧把你俩的事儿定下来。”
稍晚一些,贪玩的熊孩子也归巢了,姜茂松从基层部队回来,一家人一起吃着瓜子零嘴守岁。
“妈妈,梆……梆……”三狗子回到家兴奋地张着小胳膊跟她比划。
田大花琢磨这是干啥呢,噢,放鞭炮。看看小东西,脸蛋也不知在外头冻的,还是玩疯了兴奋的,整张脸红得像鸡下蛋。
也许是玩得太疯太累了,三狗子回到家喝了点温水,往沙发上一趴,撅着屁股拧着脑袋,以一种十分奇特的姿势睡着了。
田大花把他抱起来,叫石头给他拧个热毛巾擦了下手脚,剥了衣服往床上一丢,滚进被窝里就睡着了,睡得比小猪还快。
“对,石头你学着好好照顾小孩。”田大花说,“订完婚,赶紧给我们生个孙子。”
“妈,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石头哭笑不得。
心急吗?一点都不呀,田大花心说她这个年纪,不论城里乡村,抱孙子的都多的是。
比如老家村里吧,三婶三十六岁抱上大胖孙女的,七婶更厉害,七婶三十四岁就抱上孙子了。眼下这年代,农村妇女过了五十岁,一般就可以张罗着娶孙媳妇了。
算一算,她这是落后了多少呀。
田大花对于岁月有一种十分从容的心态。以前她还说怕老,说老了就没力量没本事了,会很无奈,可是岁月一天天过去,她明明才四十几岁,却开始从容地巴望着抱孙子了。
两世为人,生老病死便看得格外坦然。
“对了,我儿媳妇给我打电话拜年了,你回来晚没摊上。”田大花捅捅姜茂松,不无炫耀。
姜茂松:“我就算早回来,人家讨好婆婆就行了,人家也不一定理会我这个老公爹啊。”
嗯,老公爹……田大花憋不住笑起来。
石头这一年刚过完春节,正月初四,收到了部队的电报,说部队临时有任务,要求他提前归队。
作为军人都懂,不管你在哪儿,不管休假还是探亲,只要有命令,军令如山,一切以任务为重,你就必须提前结束假期,立刻归队。
石头接到命令,立刻就开始准备动身。他说为了跟插队两年的平安团聚一次,他这次能在春节期间休探亲假,本来就是部队关照他,现在一听有任务,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飞回去。
田大花免不了有些担心,虽然她看报纸听新闻,没觉得眼下会有大的战事,但还是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