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的话使大殿一瞬寂静,许多人脑子没反应过来。景阳闻言也是一愣,呆呆注视着方文。
片刻之后,一声讪讪的尴尬笑声响起,紧接着笑声越传越多,满堂都是笑语。
所有人脑海里冒出两个字:无赖!
没错,方文一番话,简直可称之为无赖。别国出粮草,出兵卒,死战士,我国躺下坐收渔利,真是好生无赖的法子。先前极力掩饰的事情,被他如此开诚布公,堂而皇之的打乱之后,众人恍然更加扑朔迷离了。
若说之前,拓跋宏还能借着细微疏漏,得窥大乾蛛丝马迹,那么现在,任凭他思虑万千,也决计想不到实情。
没错,咱不怕你打探了。来呀,互相伤害呀!命你夷国东营与蛮族火并呀,我看你舍不舍得!至于进攻大乾,呵呵,不好意思,你的脑瓜子暂时看不清形势,我怕你也怕,老子不怕你出兵了!
堵不如疏,此言被方文一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景阳欣喜之余,佯怒本着脸斥责方文两句。后者低头,讪笑两声后,此事便算揭过。只余下拓跋宏面色阴晴不定,张口不知说些什么!
如今口谕已经带到,原是为了打探虚实,立于不败之地的构想,竟被方文一句胡言打乱。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站在这里,便是两国邦交,不是儿戏!只要景阳一声令下,蛮族与大乾,夷国必须二选其一,再想作壁上观,无疑多出极多变数。
咬了咬牙,拓跋宏再望向方文时,眼中儒雅风度不在,尽是森冷阴翳。混蛋,不按套路出牌呀!两国来使,怎能用此无赖做法!
呵呵一笑,景阳道:“臣使大可放心,我泱泱大乾,怎做曲意龌龊之事!”
“哈哈”干笑两声,拓跋宏面色不大好看。
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他再逞强。万一身边这个混账再整出点篓子,不知会发生什么戏剧性的事情。就此沉默,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只是如此一来,难免有些气短,被人压住一头!
再度阴狠的瞥了方文一眼,后者依旧笑意盈盈,拓跋宏心中长舒了口气。输了打点万无一失,甚至有备无患的谋算,被这小子一言截住,原先自觉看出些的端倪,此刻又是蒙上迷雾。不怕你出兵,甚至可允许,究竟是国弱求助,还是兵力之盛,无惧两国同时为敌?
没有结果,赌上王上口谕,事情未得寸进!这一切,都因为这个看似无赖,实则字字珠心,将自己牙打碎,还要自己忍着咽下去,把微笑给他看的人!
“方文,你既与臣使年岁相似,同为鬼才,想必会合得来!日后便由你接待吧,万莫怠慢了!”
景阳一本正经的将包袱扔过来,方文只能心中叹气,躬身接过来。前者意思他当然明白,不仅因为这是自己揽的活,更多的,怕是为了他的好儿子。他顾忌吴王昏聩,与拓跋宏为伍,被其左右是迟早的事情。是以他将方文扔了过来,很明显,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出了事儿我找你!
当然,好处也有,便是将其放任了,无论做出什么,他都会在后面撑腰。可以说自此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方文有事没事便可去吴王府溜溜,心情不爽揍他一顿,没人会说什么!甚至还可以打着他老爹的名头,从里到外的把王府洗劫一遍!
当然,这个大理寺会管!
拓跋宏揉了揉眉心,笑着谢礼。但心中已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方文。今日短暂交锋,让他深深明白这个混账的棘手。作为臣使出使别国,细细数来,夷国文武怎么也轮不到他。而他的资本除却才能外,最大的优势便是年青!
人都是要脸的,尤其这个尊老爱幼,圣贤至上的年代。老一辈的碍于面子,自是羞于对付一个小辈。但若这个小辈却有着与老一辈抗衡的实力,入驻别国,可称进入无人之境。这就是他的资本,他的依仗!
但他估算错了一件事,他没料到大乾中,竟然也有一个,能与老一辈斗智斗勇且不落下风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够无耻,够贱,够混账,能占尽许多优势!
大乾最难对付的人,他一直以为是齐王赵贤,魏王赵志东,与太子赵显成!太子他接触过,虽则不深,也看得出是人中翘楚。至于与其相仿的魏王,和稳压他一头的齐王,大抵就是那个样子,厉害不到那里去。是以他很有信心,大乾年轻一辈,不会有自己一合之敌!
但事实总是出乎意料,这个原本被他排在三位皇子之后,大殿狂言也没被自己重视的混账,竟是比前者棘手百倍,甚至压过自己一头!他真的怀疑,便是那些老一辈的老狐狸,真的就能胜过他吗?
朝会终究是散了,该走的都走了,只有方文一个人为混账行径买单。打人终究不是白来,出来混终归要还的。拓跋宏走路的不自然模样,时刻提醒着景阳,这混账东西必须教训一顿,否则他能翻天!
所以,散朝之前,他很爽快的下旨,赏南书致学方文八十大板,禁卫当即执行!
对此后者毫无惧色,开玩笑,刚把拓跋宏这个包袱丢给我,你怎么舍得打伤我。我出了问题,谁来和他过家家呀!
事实正是如此,禁卫战战兢兢压下方文,中途不知经历多少恐吓,大抵是来自谢仁堂,秦老,孟邹,徐元林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有了。连一贯安之若素秉公执政的右相,也忍不住瞥了他们一眼,吓得禁卫愣是没敢碰他!
一顿说痛不痛说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