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宫的宫人说,昨儿徐长使伤心过度,一念白了头,便让他们在殿外候着,今早过了辰时仍旧不听殿中有响动,长使的贴身侍女怜儿就进去查看,谁知就看到了吊在殿里横梁上的徐长使,说是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僵了。”
王皇后扫了一眼殿中窃窃私语的宫妃,淡淡道:“嗯,本宫知道了,去报给陛下吧,她到底侍奉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功劳的。”
“是。”
那宫人正要转身,皇后摸了摸案桌上的杯盏,不甚在意道:“那个怜儿,倒是会护主,长使在底下无人侍候,就让她跟了一起去吧,她主子自缢,也赏条绫子给她吧。”
那宫人愣怔片刻,赶紧伏身道:“是。”
王兰悠看了看殿中还在悄悄唏嘘的众妃,清了清嗓,见她们都噤了声,略带满意的点了点头:“诸位妹妹可是有什么疑问?”
“臣妾等不敢。”
“嗯,大皇子之事也当该给妹妹们一个警醒,恪守本分,别学了吴美人,害人害己,最终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是心头一颤,开口道是,唯有林贤妃勾着唇角狐媚的笑了笑。
雍宫之中,赵琅听着杨真的禀奏,只觉眉间跳动难耐,放下手中的奏疏,捏了捏太阳穴:“方娴跟了寡人十几年,寡人并未想伤她分毫,她怎的就如此想不开呢。”
杨真垂手道:“陛下待长使亲厚,可长使却不懂得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赵琅看着眼前的桌案,终是起了身,冲身后的杨真道:“摆驾天玄观。”
“是。”
杨真一边跟着元丰皇帝,一边暗暗心道:这么些年,陛下只要是遇到了烦心难耐的事就会到天玄观外站上几个时辰,自从国师入住天玄观也已经二十六年了,可宫里的人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那位传闻中宛如谪仙的国师,也不知他从何而来,只有自小跟着赵琅的杨真才真正的看到过一次。
印象中那日暴雨骤降,陛下从宫外浑身湿透的回来,满身皆是戾气,而随行的还有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白衣仙卿,饶是面无血色,可眉眼之间的冷淡和漠然还是震慑了绑他回来的御林军,杨真也是头一次见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陛下也不让那人进殿,只是让他浑身是伤的倒在瓢泼大雨中等死,一炷香后,终是收敛了些怒气,让御林军将他关进了天玄观。
后来,陛下授命了国师,可再也没人见过他,就连陛下也是,一个不出来,一个不进去,就这样僵持了二十六年。
赵琅在寒风中负手而立怔怔的看着眼前华丽的天玄观,呼啸的西北风夹着寒气让他越发的清醒,一炷香后,他忍不住轻声呢喃:“你......还好吗?”“他们都不懂我,你说,我该如何......”叹息着走至门前,伸手欲推开,终是无力的放下,转身回了雍宫。
天气越发的寒冷,转眼就到了年底,秦白易回邕都也快要大半个月了,父亲的丧事让他忙不过来,现在都忙完了,才觉得有些身心俱疲。
这几十天里,挺禾来过,高义来过,万荆来过,文武百官来过,就连那不入流的王实坚都来过,可他的芩儿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来。
秦白易坐在绒垫上喝着成伯送来的热茶,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眉头皱紧,放下杯子,转身出了厅堂。
廷尉府中,万芩正躺在榻上侧身喝着银朱递来的汤药,苦涩的汁水流过舌尖,舌头都麻木了,好不容易一口气喝完,浑身无力的躺了下去,银朱将她的被子掖了掖,复又将搓热的手掌放在她的脑门上探了探道:“小姐已经不烧了,再过几日就好了。”
万芩嚢着鼻子道:“天天喝这个苦药,难受的很。”
“小姐再忍忍,良药苦口,都是为你好。”
“嗯。”万芩喝了药又因着身体虚浮,只觉得困得很,无力的答应着就合上了眼睛。
万荆从外面进来,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把斗篷递给门口的水苏,轻声问道:“今日可好些了吗?”
水苏朝屋里看了看道:“今早退了烧,好多了,就是吵吵着说药苦。”
万荆抿唇轻笑,走到榻前看了看,就见万芩黄着脸睡着,病了几日没胃口脸也小了一圈,许是鼻子堵着微张着嘴,小声的呼着气。
万荆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她脸上的头发,回身对站在身后的银朱道:“去煮些山药糕放在灶上煨着,她爱吃那个,芩儿口里淡,多放些糖。”
“是。”
万荆留了片刻便走了。
秦白易站在庭院的竹叶间一直盯着万芩的房间,见银朱和水苏也陆续从里面出来离去,才小心翼翼的敛了脚步声,走了进去。
驾轻就熟的走进了里间,就看到了榻上一脸病容睡着的万芩,秦白易端起塌旁案上的空药碗闻了闻,见只是寻常退烧的风寒药,这才舒展了些眉头,将手放在唇畔哈热,才轻轻的附上了她的额头,还好退烧了,将万芩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便坐在床畔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思念了几个月的人。
瘦了,脸色差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