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进来。
青年赶紧接过去,乖巧地坐到沙发上,拆开药品包装,按照医生嘱咐的量服下。
一杯水喝完三分之二,郗长林抿了抿唇,掀起眼眸对视上贺迟的目光:“贺先生,我看外面没吹风了。”
“我说过,你应该直接叫我名字。”贺迟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握在透明玻璃杯上的手指缩紧,郗长林皱起眉思索几秒,做出一个决定:“如果您真的当我是朋友,那么请让我分期归还您追加给《幻日》剧组的那笔资金。”
贺迟眸光瞬也不瞬地凝视郗长林许久,唇边勾起笑容。他弯腰从青年手上接走水杯、搁在茶几上,语气柔和,“我答应你,但不能逞强,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不收利息,不限期限。”
青年舒了一口气,极快地瞟了眼落地窗,透过玻璃上映出的室内景象往外,可以看见风已经停了,花叶无声。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郗长林偏回头。
“打算穿着拖鞋走?”贺迟扫了眼郗长林脚下,语气凉丝丝的。
郗长林垂了垂脑袋,这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来自己的鞋也躺在浴室的角落里,估计快被泡发了。
“拖鞋也挺好的,反正不用见什么人。”郗长林无所谓道,背靠上沙发背,仰起头来凝望贺迟,脖颈的线条与深陷的锁骨一览无余。他的腿还特地抬了一下,示意没什么事。
这个坐姿很放松,意味着郗长林放下了大半戒备,很能讨好贺迟。但大佬视线又一次触及到他裸露在外的脚背与脚腕时,眸色更沉了几分。
“我让管家给你准备鞋袜。”贺迟道。
郗长林叹了一声气:“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夏天了。”
“你还在生病。”不由分说,贺迟已经折身门口走去。
听着门一开一合,郗长林慢慢闭上眼,让系统报时,又问段西伯和刘康安的情况。
“被贺迟丢出去后,刘康安拖着段西伯去了另一间客房,没说两句两人就起了争执。段西伯先一步回到一楼,他很愧疚懊恼,拿了杯酒离开大厅,在花园里散步,不过被人纠缠上了。”系统道,“刘康安则是等脖子上的红印不那么明显后,直接开车离开了别墅。”
“这两个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来往。”郗长林呢喃道,“纠缠段西伯的人是谁?”
系统:“你等我整理一下,这个人花边新闻有点多。”
直到贺迟开车带郗长林从宫家别墅离开,系统才给了回复。如他所言,这个人的资料中除了那行“云淡互娱执行总裁外”字外,其余的都是睡了某某明星包了某某模特这一类的消息。
“这个人真是出现的及时。”郗长林眉梢轻轻一挑。
出了西山,车驶上高架,两旁路灯犹如萤火被甩在身后,倏然而逝。郗长林服下的那几粒感冒药药效渐渐浮上来,眼皮愈发沉重,贺迟在应急车道停车,将后座的薄毯与抱枕拿给他。
郗长林勉强撑开眼皮扫了眼怀里柔软的东西,不由一笑:“没想到您竟然会在车上放这种形状的抱枕。”
这话说得算委婉了。
抱枕很长,自成弧度,颜色是黑白灰,如果非要说出它的姓名,那么只能是“咸鱼”这两个字,还是条张着嘴、瞪大双眼的咸鱼。
在某个快穿副本中,郗长林也买过这么一个咸鱼抱枕丢在车上。但这混账做事一般异于常人,他没有规规矩矩地把咸鱼抱枕搁座椅里,而是把窗户拉开条缝,将鱼脑袋给伸了出去。
当时在城区内开车,不仅仅惊讶了过往的人,还惹来交警让他别搞事。
青年抱着这只长了脚的咸鱼弯起眼睛,往贺迟那边倾身。偏黄灯光下,他睫毛又长又翘,眼底像晕开一片水色:“这和您的气质不搭,不会是您为了讨某个人欢心特地放在车里的吧,那我可不能抱着它睡觉。”
“买东西送的。”贺迟瞥了他一眼,重新启动车辆,“除了你,还没人抱过它。”
“好吧,那您是买了什么,让店家给你送咸鱼?”郗长林笑着靠回去,手拉了拉薄毯,将脖子围住,慢慢闭上眼睛。
贺迟哼笑一声:“好好说话,您什么您。”
“哦,那我以后也像宫酌那样,叫你贺哥?”郗长林睡意很浓,说话语速比平常慢了不少,声音绵软,说着说着脑袋就歪了一下。
“那是宫酌的叫法。”贺迟没因为郗长林困得厉害而停止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他深知睡意朦胧时的郗长林格外好说话,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基本都会答应。
这话说完,只见郗长林将脑袋歪回去,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着,就跟挠在心上似的:“好吧,我该怎么叫你?”
“叫哥哥。”贺迟笑了一下,轻声道。
谁知郗长林没如贺迟所愿,竟掀开眼皮瞪向他。车内灯熄了,仅余透过车玻璃从斜前方透进来的路灯,照得这一眼明亮如火烛,漂亮又凶狠。
虽然意外,但贺迟眼里笑意不减,语气无奈又柔和:“那就叫名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