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昏暗,晃晃荡荡照着主帅大帐内。
夜以至四更,然作为三军之主西土周朝太师虢国君姬翰依然坐席榻上,凝目审视着案上摊开的丰镐地图,他两耳边的鬓发雪白中泛着昏黄的光,蹙起的重眉显示着内心层叠如峰的忧虑,他忽地嗟叹一口揉搓着太阳穴,口中道叙着仅有自己可闻的话。
“废弃之都且困主将,兵不过六师车不及三百乘,孤帅甲六万柱国神将四名,终是不得己愿几番大战下来损兵折将不说还陨了三名神将供奉,公孙苍龙也是沽名钓誉之辈教出的弟子毫无仁者之心,驱奴残兵负隅顽抗......”。
这时军中有甲士喝骂,马声长嘶。少顷,宁静后有帐外守卫急声而报:“君上,有王使求见。”
正在冥思中的姬翰,猛然抬起头来,一道不详的电光在心中闪过。姬翰促声:“快进!”。
宫中内侍风尘仆仆脸带惶急之色,进入帐内见太师孤立在眼前,也不虚套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绢黄色丝绸王书,上前躬身递交于姬翰:“太师在上,小人乃陛下侧旁内侍,奉王之使命昼夜驰骋至军中乞求君上火速驰援王都,我王处境危如立足刀刃,生死全在敌寇一念之间。”
在内侍诉求之时,姬翰摊开王旨,上书有言:卿在国外为寡人舍身拓展基业,寡人感太师大恩德,本不因在此时遥指军中将令,然伪寇乘太师无备绕远途奇袭王城,顷刻间覆没二万出师国卒,寡人得此噩耗心似天崩地裂,不甚惊惶,后思惠邑王城心怜都中万余子民,不愿黎老遭战火荼毒,寡人少聪欲以仁义感化暴戾遂开城门会晤敌军将领姬策,其后城下约盟。若太师率军归国,姬策亦退兵秦地。寡人有意退兵,不知太师如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全凭卿自定夺。——圣谕,王六年五月二。
姬翰阅完,身形踉跄后退两步。浑身的疲惫,伸手摇晃指着内侍道:“义渠的王失约了?”
内侍不明原因,疑惑地躬身,道:“太师之意,小人不明。”
“呵呵......”姬翰嘲笑一声:“你归国去回禀大王,孤随后退兵!”
内侍喜色,伏地叩首:“太师深明大义,小人告退。”
待内侍枯木逢春般的离去后,虢国君姬翰却是油尽灯枯一样,胸中一股滔天怒炎喷涌不出,憋的满脸赤红。可又想到秦君嬴文那满是阿谀献媚保证万无一失的文书,一股逆血冲出七窍,啊!一声昏了过去。
悠悠醒来已在正午,床榻周边圈着面露担忧之色的众将。虢国神将白浩亦是在侧,姬翰对他招手,耳语道:“即刻整军擂鼓,只声势不攻伐。”白浩狐疑,被姬翰眼神制止,遂领命而去。
“曾宜”。
“末将在”众将中有一位年老稳住的都尉沉声应道。
“附耳过来。”
“是”。
姬翰卧榻对那将,这般那般的嘱托完毕,那都尉领命而去。
“尔等各回本部,孤自有计较,无须担忧。”
“卑职遵命。”
众人退去,姬翰深陷床榻,开始思考虢国宗族之退路了。
丰京,城墙堡垒上满目疮痍,随处可见干涩后暗红的鲜血,焚火过后留下的黑色烟痕,以及城下堆积成丘的腐尸,战争固然残酷但这座古老的京都依如磐石,挡住虢国大军一拨又一拨的强攻。
子卿腰悬宝剑,身擐黄甲,头戴虎盔,已然从公子哥儿转向染血大丈夫的脱变之中。呼啸的风带来虢**中战鼓擂起的轰鸣声,他凌厉提起胸膛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老兵们迅捷从城墙内壁过道上,窝着的草席里头,跃起整装,紧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戈,心头道:今日的攻城战又要掀开帷幕了。
敌营鼓过三通,却不见摆开阵来。
子卿以为是攻心之计,疲兵之策,顿然心纠了起来。
“战时士兵一拥而上,只求活命,虢国君若使攻心之计使甲士在惊骇中缓缓等待,那余下三千残兵如何能够抵挡。”
骤然转身,看见姬慈司徒老大人慌慌疾走而来,对子卿作揖:“子帅,虢国这是攻心之计,对我军大为不利啊。”
子卿慌忙回礼:“老大人不必如此,子卿惶恐。”
“此时不是虚礼的时候,子卿可有对策?”
“敌以虚势攻我,子卿技穷......无策可对。”宋国公子失落地回答司徒。
姬慈轻叹,“只得随机应变矣,老夫往城中安民或许能有所帮扶。”
子卿拱手而拜,姬慈离去。
正午至夜幕降临,虢**中擂鼓不断,丰城前只有虢国神将白浩引一师人马,在城下搦战,却不攻城。兵围镐京的五千军队集合于丰京东门,势要两边强攻。
次日。
东门守将来报,虢**不知去向,子卿去往西城头望去虢国主力军阵,入目尚在,却是死气沉沉。
“曲亮。”
“末将在。”
“你说这是虢国的引蛇出洞之计么?”
“末将猜不透,看样子似乎撤军了。”
“绝无可能,定是诡计。”
“是,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过一日。子卿扶墙眺望虢国大寨,寨中战鼓擂声断断续续,十分可疑。
“曲亮。”
“末将在。”
“要不我们去探探。”
“公子万金之躯何必涉险,末将这就前去试探一番。”
“好。”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曲亮回来了,怀中抱了一只羊。
“曲亮,你抱只羊做甚?”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