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了一下:“是小女子连累了公子,若非因为小女子之故, 公子也不会喝了整整一壶一杯醉。”
“无妨, 不过是一壶烈酒罢了。”贺青云接过温水,分成几口,慢慢咽下去,缓解了喉咙中的干涩后,然后将水杯放在床侧, 目光不变地看着秦笙笙问道:“祁周后来没为难你吧?”
秦笙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没有, 他还算说话算数, 你喝醉后,他便带着他的人下了画舫。”
言罢,她顿了一下,低垂着头, 长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地说:“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只是以后……”
提到以后两个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这样的人哪还有以后呢。
从贺青云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到她那一排低垂着的长睫和那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使她整个人显得更孱弱了几分。
贺青云看着她秀丽的脸上那一抹轻愁,心脏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般,麻麻的,又不忍,又怜惜她的遭遇。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教坊司的姑娘绝大部分都是罪臣之后,这些女子原也是家里捧在手心千娇百宠的大家闺秀,现如今却因为家中父辈之过沦落风尘,身不由己,只能任人羞辱玩弄。
秦笙笙抬起头,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直白地看着他,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对命运的妥协:“能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日子终归还是要过的。”
听到她消极的话,贺青云目露不忍,这个姑娘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学识渊博,心肠又好,本不该沦落到这种境地。
“你……不要灰心,以后会好起来的。”贺青云自己都觉得这安慰太苍白无力了。
教坊司的姑娘都是贱籍,要想赎身,除了大笔的银子,还得需要赎身的文书。
秦笙笙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她仍是领了贺青云的这番好意,水光潋滟的眸子中满是感激:“谢公子吉言。”
然后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贺公子的几位朋友都很不放心你,在这儿守了你许久,但后来他们的家里人找来,便先走了,他们留了两个小厮在这里等公子的消息。小女子这就让人去知会他们,也好让他们回去给几位公子报个信。”
“有劳姑娘了。”贺青云抬头望向窗口,这才发现,屋子里点着雪白的蜡烛,他按住额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秦笙笙将帘子打起,露出漆黑的夜空和湖面上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浅笑道:“刚到戌时,画舫外已经准备了马车,公子能起来吗?”
贺青云扶着床头,站了起来,笑道:“我只是喝醉了酒而已,秦姑娘不必担心。”
秦笙笙见了,忙取来他的大氅替他披上,然后盈盈笑道:“那小女子送公子出去。”
两人推门而出,沿着木质的楼梯而下,刚到一楼就看到一个满脸横肉,擦脂抹粉的中年女子横眉怒眼地瞪着秦笙笙:“你呀你,怎么就不开窍呢,祁大公子是什么出身?他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竟不知好歹,得罪了他,以后怎么办?”
说罢,又嫌恶地瞥了一眼衣着不显的贺青云:“我的傻姑娘,这男人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给你赎身,能给你白花花的银子吗?你别被那些空有皮囊,油腔滑调的小白脸给骗了,到时候后悔也就晚了。”
“齐妈妈,你别说了。”秦笙笙难堪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几乎都不敢看贺青云的眼,她叫住婢女小绿,匆匆吩咐道,“你替我送贺公子上车。”
那叫齐妈妈的女子冷哼一声,伸出戴着指环的食指,狠狠戳了一下秦笙笙的额头:“跟你说话呢,你这丫头,别那么死心眼。你已经十六了,总这么拖能拖几时?迟早要迈出这一步的,你又何必一拖再拖。”
贺青云看秦笙笙双手用力攥紧,头都快低到尘埃了,清楚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她更难堪,只得强忍着怒火踏出了画舫。
岸边果然有一辆灰色的马车停在那儿,贺青云走近却没上车,而是叫住了小绿:“你家姑娘……那齐妈妈是不是要为难你家姑娘?”
小绿听了,普通一声跪下,就着凹凸不平又满是石子的地面给贺青云连磕了三个响头,哀求道:“贺公子,你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人美心善,性子又好,再没比她更好的主子了,她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啊!”
教坊司的姑娘想要脱籍哪那么容易。贺青云虽然心生不忍,怜惜秦笙笙的遭遇,但也清楚,除非搬出他父亲,否则只凭他一个小小的举人,根本没法给秦笙笙赎身。
“你容我想想。”
小绿见他没有回绝,含泪的眸子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多谢贺公子,求求公子快些,我家姑娘过完年就十七了,她还是个清倌人,齐妈妈一直想将姑娘卖个好价钱,今日这位祁大公子便是齐妈妈刻意引来的。”
贺青云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
目睹全程的符其偷偷瞥了贺青云一眼,小声说:“公子,你真要给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