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君是一个典型的小女人,哪怕她心里对顾槐有再多的恨,在这样的情境下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真心幸福的笑意,连带着对顾砚秋的笑容里也沾染上了罕见的真诚:“砚秋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顾砚秋:“我告诉大哥了。”
也是听到汽车声音刚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口的大哥顾飞泉:“???”
贺松君看向顾飞泉,责备道:“你这孩子,妹妹过来怎么也不通知一下呢。”
顾飞泉:“……我忘记了。”从容地把这口锅接了过来。
顾砚秋挑了挑眉。
顾飞泉回头往后面的楼梯上看,飞快地抿去唇角的笑意。
恢复了淡定脸孔的顾飞泉过来接过顾槐手里的包装袋,啧啧说道:“妈你也真是的,又买这么多。”
“是你爸让我买的。”
顾槐在边上纵容的笑,就像个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丈夫。
顾飞泉不知怎么朝顾砚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对方垂下的长长眼睫。顾飞泉心里突然特别不是滋味,将包装袋放在沙发上便不再说话了。
顾槐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后也跟着看了过去,眼底闪过几分犹豫和痛苦。
顾槐顿了顿,说:“砚秋,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贺松君母子望着顾槐和顾砚秋上了楼。
贺松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跟顾飞泉说:“你能不能争点儿气,什么时候见过你爸单独找你说话?”
顾飞泉心情不大好,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直说道:“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我什么时候得了便宜卖乖了?”
“你自己知道。”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顾飞泉两手c-h-a兜,朝上努了努嘴,说:“你明知道我爸是因为冷落了顾砚秋心里内疚才把她叫走的,再怎么说她也是顾槐的亲生女儿,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顾槐永远不理她才好呢。”
“妈。”顾飞泉深深皱起眉头。
贺松君立刻炸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老帮着她,还有她那个死去的老娘说话,你到底是谁儿子?还是那个女人对你使了什么mí_hún计,让你——”
“妈,”顾飞泉截口打断她,怒道,“慎言!”
“我就不慎言,我就要说,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害得咱们娘俩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除了她那个该死的,现在也确实死了的妈,就是顾砚秋这个小杂——唔——”
顾飞泉大掌牢牢按住了贺松君的嘴,两只眼睛狠厉地盯着她。
贺松君:“唔唔!”(放开!)
她在顾飞泉虎口咬了一口,顾飞泉吃痛,但是没松手,皱眉警告她:“别再乱说话。”
到底是亲儿子,贺松君不舍得再继续往下咬,点点头,顾飞泉松开她,贺松君立马撒泼道:“造反啦造反啦,儿子打他老妈了。”
顾飞泉:“……”
贺松君:“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
顾飞泉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把贺松君的责骂和抱怨尽数抛在脑后。
顾槐将顾砚秋领到了书房,给了她一本书,说这是他最近看的,让顾砚秋也跟着看看。明摆着是顾槐方才在楼下不知道如何收场,临时将顾砚秋带上来,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顾砚秋望着顾槐鬓边的白发,突然开了口:“我妈爱你吗?”
顾槐低着头,手指抚摸着书桌的边缘,半晌,才苦笑着开口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你来说不重要吗,爸爸?”
“不重要。”顾槐摇了摇头,望向她,“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她的后半生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最后到生命的尽头也是我陪着她。”
“爸爸。”
“嗯。”
“真的不重要吗?”顾砚秋直视着他的目光,又问了一遍。
顾槐倏地红了眼眶,抬起眼睛,望向书房的天花板。他喉咙滚动,张了张嘴,最终只做出一个摆手让她出去的动作。
“对不起爸爸。”
顾砚秋退到书房门口,将门带上。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顾砚秋看到顾槐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转过身,门口站着顾飞泉。
顾飞泉面沉似水,再次发出邀请,说:“谈谈?”
顾砚秋犹豫良久,点了头。
两人去了顶楼的天台。
秋风飞扬,衣衫猎猎,顾砚秋远目望向浩渺长空,问了一句话:“我可以相信你吗?”
站在她几步之外的顾飞泉跟着看向她视线的最远处,也回答了她一句话:“我和我妈不一样,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反悔不说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