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平日里恨不得为你摘星星摘月亮,什么时候都先顾念着你,凡事为了你好,你怕什么?”
秦景兰只好跟着陈氏进了堂屋。
到了屋里,盈盈烛火下,陈氏见小女儿年幼娇美,反而心定了几分。她拉着秦景兰的手,和她一同坐到榻上:“兰儿,你今年十三了,原本我就知会了你父亲,也和你祖母通过气,要开始为你相看人家。娘亲是开明的,你若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悄悄告诉我,我会替你留意,今日你且说说?”
秦景兰被她这么直白地挑明,脸就先红了,哪好意思真说出个高矮胖瘦来?再说母亲不是为了谢太尉的事,刚还要和她议论吗,怎么转眼就只字不提呢?
陈氏当然不会再提,且她还要断了女儿的念想。在陈氏看来,旁的都先不论,只女儿还未及笄,而谢太尉的年纪都能给女儿当爹了,说出去还不叫人笑话!京城那么多年岁相当的少年郎,有志有才有家世,怎样都比谢骁强!
陈氏就细数了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给秦景兰听,有她舅舅家的表兄,有她父亲同僚的子侄,也有世家里偏房的嫡长子,甚至有翰林院里新进的庶吉士。从人品到家世,再到职务差事和身上担的前途,最后连样貌都向她提及了个大概。
秦景兰坐一旁听着,如坐针毡,陈氏的声音又清又柔,可秦景兰就是又急又怕。
她越是听懂母亲的认真,就越是心中不安焦躁。她倏忽间想到那晚,谢大人来接长乐,他骑着高头大马,头戴博冠,威严从容,仿佛世上再无艰涩之事能难住他。然而看着那么孤高的人,竟有这样温柔举动,轻纵着马蹄陪在长乐县主马车旁,那时她不知有多羡慕长乐,又多希望是自己坐在车中……
那些十几岁的少年郎怎有他的气势,怎有他的锋芒,怎有他半分成熟魅力?秦景兰一句也听不进去,往日里串门和那同龄人相见还不觉,此刻母亲要将她和他们放一起,顿时觉得那都是一群小孩子!
她忍着羞怯,抬头插嘴道:“母亲,谢太尉也是独身,为何您不能考虑他?”
陈氏讶然地望着面带倔强的女儿,想不到自己说了这许多好人家,她竟是念着最不可能的那人?陈氏脸色就沉了下来,“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谢太尉他不是良配。”
秦景兰不服气,为他辩解道:“不说权势地位,谢大人为人品性也是很好的,你看他待长乐……”她在陈氏目光下越说越小声,最后轻得只有一个尾音。
“你只瞧见他待长乐县主好,你可曾瞧见他待别人好?”陈氏冷笑一声,“不说他妻族林家这门姻亲,就是他伯府上自家的堂表兄妹、叔伯婶娘、亲戚邻里,若有个什么事也从不会求到他门上。”
“为什么?虽是没人敢明说,只你出去留意一二,便会知道谢太尉为人处事如何。他父亲老伯爵尚且健在,五六年前被陛下夺了爵位,现如今成安伯府十几口男丁尚无人袭爵,偌大伯府坐吃山空。他却出去建太尉府独个逍遥自在,以他圣眷,若是和陛下说情,必能为伯府请下恩典。可他倒好,从不管老父和兄弟的生计前程,这样不孝不义的人,你还夸他品性好?你只反过来想想,若是你哥哥哪天丢下你年迈的父母,不管弟弟妹妹死活,丢下一家人出去自在快活,你要如何感想?”
秦景兰顿时听懵了,小脸儿涨得通红,眼中满是不相信,怎么会,谢太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陈氏又道:“你说他待长乐好,你可见他待长乐的弟弟好?那是他亲外甥,我不是重儿不重女,只是他这唯一的外甥想进少年国子监读书,这是求学上进的好事,他也不肯帮忙递个话,他算什么好舅舅?”
“不!”秦景兰摇头,咬着贝齿,眼中意外的清亮坚定,“不,母亲说的或许是有这事,可谢大人不是蠢人,为何这样不近人情,六亲不认?”
陈氏听她质疑,露出个嘉许的微笑。只是笑容一瞬而逝,她又毫不留情地打击女儿的幻想道:“这便是你说的位高权重了。他势必要成孤家寡人,才能坐稳太尉这个位置,你当陛下会放任他一手掌着三衙,一手握着枢密院?他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妻无子,没有同僚没有朋友,他先是谢独夫,然后才能是谢太尉!”
陈氏靠近了她几分,紧紧捏住小女儿的手,“兰儿,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独吗?”
秦景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乎又懵了。母亲说的这些话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才十三岁,不明白什么是朝政,什么是纵横,她只是茫然间听懂了一件事。
她在脑中想了好几遍,将母亲给她形容的情形想了好几遍,才眼眶湿润道:“谢大人他好可怜……”
陈氏顿时被秦景兰气得不轻,之后几天就想再和女儿好好谈谈。只是不知秦景兰吃错了什么药,她说任她说,任陈氏怎么说谢太尉的坏话,就是不肯附和。
小女娃还反驳道:“母亲这样说来,谢大人又有什么错?他和姻亲故旧保持距离,正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一人独善其身,好过大家都为他负累。”
陈氏气得要打她,连连叫李嬷嬷快把家法拿过来。李嬷嬷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