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深刻的惨痛,和和用了很大力气来弥补她生命中这最短的一截木桶片,有几年,她把大半的业余时间都用来练习节奏,结果高中毕业时,她居然可以充当校乐队的鼓手了。这是她不思进取的人生中最积极进取的事之一,得到了郑谐的多次表扬。
这样回想着往事时,和和的不安情绪便渐渐平静下来。
宴席散了,大家陆续离开。
郑谐从几个年轻男子那边脱身出来:“时霖,改日再联络。和和,我们走。”
那边便有人叫:“阿谐,别溜那么快啊,哥们儿好久没凑这么齐过了。”
“我先把和和送回去。”
“妹子也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和和低声说:“我自己打车回家,你不用管我。”
“穿成这样子打车?”
“我可以送她。” 时霖说。
“那就拜托你了。”
郑谐的皮条客作得一点也不高明。
他总是教育她,女孩子不能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如果是很晚,连熟悉男人的车都不要随便上。换作以前,他会让司机来接她,结果今天他不经她同意就急急地把她推到“陌生男人”的车上。
是他觉得时霖特别的无害,还是她乍见时霖时奇怪的反应让他误会了什么?
要么就是前两个月她交那个男朋友时,郑谐的态度导致了她和那人的分手,现在郑谐想要赔个男人给她?
和和坐在时霖车上,车后座塞着一大堆她因为猜谜和答题得来的奖品,大大小小的一堆奥运福娃。
“聪明的姑娘。”时霖赞她。
“别人都在聊天,只有我无聊,就去猜题了。”
“我记得你当初学的美术,没改行吗?”
“算是没改吧。我在广告公司作设计。”她指一指路边一块广告牌,“就是那家。”
“怎会这么巧?我这次回国做个课题,就打算找这家公司。”
“真的吗?我们公司在业界名声不算响。”
“我在杂志上看到一组广告,非常喜欢,就决定用这家。阳光小屋那个主题,你也见过吧。”
和和点点头,又露出羞涩的娇憨表情。
“天,那设计者不会是你吧。”他看了和和一点,已经能够肯定自己的判断,“果然很巧。和和,你是有才气又有灵气的设计师。”
“那个系列客户不是特别的满意,但又没有更好的,时间很急,就凑合着用了。郑谐哥哥总说我不学无术。”
“那可是这些年我最喜欢的广告之一。郑谐那家伙轻易不会夸人的,如果他真觉得谁不学无术,他根本就不会讲出来了。”
时霖按和和的要求把车一直开到了海边。她的朋友苏荏苒正在那儿带了一群福利院的孩子玩耍。荏苒没什么事情,最近做了福利院的义工,有空就去陪伴这些弃儿。
和和将一大包玩具送给了那些孩子,又陪着他们做了两个游戏。她穿着礼服,又送来礼物,几个年纪特别小的孩子口齿不清地喊她“仙女姐姐”。
她没有在那儿停留太久,时霖在等她,而且她的裙子在会场里虽然很低调,但到了户外就很招眼。
时霖陪她往停车场走时,她又变出两个小小的福娃,把其中一个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谢谢。我很多年没收到过这种礼物了。”
停车场很远。这是旅游旺季,内陆的外地游客喜欢这个季节到海边度假,时时有高贵的名车从他俩面前一掠而过。
又一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慢慢地启动,加速。和和盯着那辆车发着呆,竟忘了向一边躲闪,亏得时霖拉了一把和和,否则险些要蹭到她。
那车开出几十米,堪堪地停住,又倒退。有人下车,不知是要找碴还是要道歉。
“筱和和?”车上下来的居然是正宗帅哥一枚,此时表情讶然。
“岑世,好久不见。”一天遇上两回旧交,她出奇的镇定。
岑世的笑很有感染力:“和和,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这位是……”
“一位朋友。”和和不卑不亢地回答。
岑世与时霖握手,交换名片,又递给和和一张:“和和,我在这儿会住一周,或许还可能在这儿工作一阵子。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你不给我留电话吗?”
“我没带名片。”
“那给我的手机拨个号码吧。”
当着时霖的面,和和只能顺从地掏了手机,按着名片的号码拨出去。岑世直到手机响起,拿出来看了一眼,才满意地告别离去。
车上的筱和和沉默着,搂着一只抱枕,不时低头用手抹一下眼睛。
时霖侧脸看去,竟然发现她在无声地流泪。
他递过去面纸,没说话。
和和擦了擦眼泪,自己开口解释:“对不起。我想起刚才那些孩子们,有点难过。”
“海边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