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顿在院子里,她意识到自己这模样不该进去,忙转头又要走,方寒霄站起来,大步追出去。
岑永春愣着:“怎么了?”
徐大太太端起茶盅喝了口茶,遮住了嘴角边的笑意:“没什么事,我这个三丫头向来养得娇些,大概,是和二丫头拌了嘴了。”
岑永春仍是莫名所以,伸头往外看了一眼:“寒霄还挺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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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院以后,方寒霄在墙角处把莹月拉住了。
莹月呜呜咽咽地,不想叫人看着她哭,拿手抹着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方寒霄皱眉,看了一眼石楠。
石楠一路上回过味来,是越想越气愤,张口就一边解释一边把惜月告了。
这事要是望月做的那根本没什么,她们本来对她没有期待,可惜月不一样,以为亲近的人捅这一刀,感情上格外受创。
莹月听石楠说着,心口憋闷着的那口气渐渐散出来,边抽噎边道:“算了,不怪二姐姐,她只是没有告诉我——”
要命关头,谁管得上谁,惜月明哲保身,不算什么错。
石楠生气地道:“可是如果大奶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去告诉二姑娘的!”
莹月:“……呜!”
她抽噎声陡然大了一点。
她哭什么呢,就是哭这个。
她不认为惜月害她,她甚至可以说服自己惜月情有可原,可她还是这么伤心,因为她在情感上不能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件事。
没有孩子不依恋爹娘,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她努力伸出去手过,但从没有回应,她没得到过这份理应与生俱来最深刻的羁绊,她跟惜月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一点,徐家令她有所留恋的人,不是徐大老爷和徐大太太,而是这个不同母的姐姐。
而现在,这份留恋也要没有了。
这意味着,她对整个徐家的留恋都要没有了。
于她软糯的内心深处,其实始终保留着一份对他人——哪怕是亲人的审慎。这是曾经那么多次伸出去而落空的手留在她身上的刻痕,她自己都未必记得了,但这刻痕确实地打了下来。
她会因此不自觉地学会收拾自己不该有的**,克制、保留着自己,以避免因此受到伤害。
简单说,这也算是趋吉避凶的一种,不过这一项是最深的本源,她模糊地知道这一点,并因这一点而难过。
因为她从她的家里找不到任何留恋了。
她难过的不单是被惜月伤到,也是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方寒霄本来只是平静地守着她。
惜月出逃甩锅之事,莹月不知道,他反而是知道的,他派人盯过徐家,不过这件事并不重要,所以事情过了以后,他也就放到脑后了。
他以为莹月哭一会儿该好了,谁知她看着快自己忍下来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哭回去了,两个眼睛都揉得红肿。
他皱起了眉,他不知道一个庶姐对她有这么大影响。
他的手抬了抬,但莹月依靠着石楠,兀自哭得入神,他手又放下来,转头看了一圈,找到一根小树枝,直接把她拉蹲下来,在地上写着告诉她:别哭了。
莹月努力辨认了一下,抽泣着道:“——哦。”
方寒霄又写:你姐姐跑了很好。
莹月噎住:“……好、好什么?”
她不那么想哭了,因为她有点觉得生气了,她这么难过,他还跟她对着来,怎么这样。
方寒霄慢悠悠划:不跑,我就要娶她了。
莹月:“……”
她嘴角一撇,嘤嘤嘤。
方寒霄少有地呆了片刻,把小树枝扔了,转头茫然看她。
“你,只想着你自己,呜——”莹月哭着指责他,“没有人管我,我呜呜呜——”
她觉得自己又惨又凄凉了,没有一个人喜欢她,为她着想一点。
方寒霄缓和气氛失败,没办法地,重新伸了手,简单粗暴地把她的脑袋摁了过来,摁到自己肩上。
莹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居然没想起来挣扎。
方寒霄心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于是耐心地,自己找了个节奏拍抚起她来。
☆、第43章 第43章
清渠院里。
刚才外出不在的云姨娘顶着烈日, 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她从十八岁起跟了徐大老爷,如今也是三十多的人了,这个年纪的日子一旦难熬起来, 更易催逼容颜。
她出去时努力妆扮齐整了一番,但现在条件差了许多, 劣质的铅粉使了不如不使, 在骄阳下只来回绕了一圈,脂粉就因为闷在毛孔里的汗渗出而浮上来,跟戴了一层面具一样, 窘迫地展示着迟暮的悲哀。
梅露见她热得嘴唇都干裂了, 忙去捧了茶来,这茶跟从前也不同了,云姨娘渴着的时候不觉得, 一气喝完一杯,再喝第二杯的时候就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