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过去吧，爸爸等着你呢。”他轻声道，一指病榻之上，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安琪缓缓走到床前，看到那个气息微弱的老人，瘦削的脸颊更显苍老。

她心中一酸，低声道：“爸爸！”

虽然她已经找到亲生父亲，可是这个曾经给过她父亲般温暖和无限荣宠的男人，她无法改变那个当初费了好大劲儿才习惯的称呼。

“乖……”墨老爷子笑了笑，抬起颤抖的手。

安琪干嘛伸手握住，忍住泪，笑道：“爸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却摇了摇头：“安琪，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琪想了想道：“你是一个善良慈祥，和蔼可亲的人。”

“能听见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根本不想你说的那么好……我很自私，无情，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我收养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能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我是多么希望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爸爸，在安琪的心中，您永远都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父亲！”

“你能这样想，我已经很欣慰了，能在我最后的时候，听见你叫一声爸爸，是我的福气。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叫我爸爸了。”

“为什么？”她急道：“爸爸你不要安琪了吗？”

他轻轻叹息：“想必你已经见到你的生父了吧？他才是你的父亲，而我……我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你也就可以自由了，从今以后，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不是喜欢斯扬吗？那就去找他，我再也不会拦着你们，任何人也不会再阻拦你们，你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

“爸……你真的肯让我和哥哥在一起？”

“是啊！”他笑道：“爱上一个人，而他也同样深爱着你，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不要放弃，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双眼渐渐合上。

安琪心中一惊，她想起妈妈临死前似乎也是这般模样，顿时慌得大叫：“你不可以睡！你醒醒，醒醒啊！”

门外，墨斯扬听到叫喊声，忙推门而入，随之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医护人员。

众人在忙碌着，焦灼着……墨承辉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缝，看到好多人影在面前晃来晃去，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安琪的身上，他颤巍巍伸出手去。

安琪忙伸手抓住，却见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很开心也很温柔的笑容。

他低低地说道：“小倩，我来找你了……”

霎时间，很多年前初遇的那一幕，忽然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过……

喷水池边，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朝他喊道：“先生，可以帮我捡一下鞋子吗？”

那天的阳光格外灿烂，洒在喷水池上方喷洒出的水雾上，映出一颗一颗金色的光亮，而她明媚的笑容，就绽放在那灿烂的水雾下。洁白的连衣裙在风中摇摆，白皙的小腿轻轻荡着，白色的蝴蝶结，天使一般……

他笑了，仿佛多年前的那一幕重新又演了一遍，而所有的一切，都将从头再来。

“可以，不过，你要如何谢谢我？”

说完这一句，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正文144.他给了我们自由

* 墨老爷子的葬礼很隆重，各界名流纷纷不远万里前来致祭。墨斯扬和安琪一身黑衣，站在灵柩前。

墨斯扬的脸色很憔悴，这几日他一直忙碌丧礼的事，里里外外全是他亲手打点，悦然有心帮忙，却被他拒绝了。

有些事，是一定要他自己亲手来完成的，这是他们父子间的约定。就像很小的时候，他答应了父亲要拿到优等生的奖励，就一定会拿到。而他答应他的事，也从不会食言。

虽然他们彼此间，都很少承诺什么。

他们是一对很奇怪的父子，他很孝顺，但他的孝顺就像一种程序，只是理所应当才这样做。他也并不恨他，可他心中却始终将他当成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不愿去了解他，同是也不愿让他了解自己。他的心，从不肯向他敞开，直到安琪的事情激怒了他，他才想起，他是他的父亲！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去了解他，他就永远的离开了。而父亲临终前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解除了与安琪的父女关系。这一句话，让他感受到了二十几年从未感受到的东西，父爱。

而直到他合上双眼的刹那，他才终于明白，原来那两个字，始终都在他们之间。只是他一直，不愿去听，不愿去看，更不愿去想。

所以现在，他也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让他走好，风风光光，安安稳稳地走好。

“哥哥，结束了。”安琪拽了拽他的衣袖，她们已经整整忙碌了一天，现在父亲的骨灰，已经安葬了，来祭奠的亲朋也已经纷纷散去。

他松了口气，转头望着她，眼神温和道：“安琪，以后不要在叫我哥哥了，我们已经不是兄妹的关系了。”

“对哦……”她挠了挠头：“可是我一直叫你哥哥，现在要改口，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