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天,月娘寻过他,托他照顾青衣,就算她不托福,他也是会照顾青衣的,因为青衣是乌山中,他唯一的伙伴。
所以他知道月娘会离开,只是没想到月娘会走的这么快。
这一晚,她倦缩着小小的身子,望了一夜的天,而他靠着简陋的木门栏看了她一夜。
之前,他喜欢有她作伴,但这一夜,觉得他们很象,他们都是被爹娘抛弃的孩子。
连等了三天,母亲仍没回来,青衣终于撑不住,相信母亲不会再回来,开始哭,不肯吃东西。
他卷着她,玩她平时喜欢玩的荡秋千,可是怎么都哄不好她。
她年纪还很小,饿了三天,本就虚弱,哭得又凶,自然挺不住,再不肯吃东西,真会夭折。
他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可奈何,将她缠住,道:“如果你不再哭,肯吃东西,我就化出人形给你看,好不好?”
她虽然伤心,但终究是小孩子,想看他人形又是想了很久的,当真止了哭。
他放开她,一阵风拂过,在她面前站着一个如同雪堆出来的小娃娃,小娃娃比她高不了多少,胖乎乎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花瓣一样的小嘴。
她不知道突然在面前出现的粉娃娃是谁。
粉娃娃有些别扭不自在,“你是不是该吃东西了。”是黑虺的声音。
她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面前的小娃娃,就是平时如同大哥哥一样的青虺。
小孩子的好奇心来得快,去的也快,她看完他的人形,又开始哭。
他急了,“你不是答应了,看完了就不再哭,好好吃东西。”
她连哭边道:“我哪有答应你。再说,你说过,我弹好了琴,你就化身给我看的。我今天曲子是可以弹好的了,本来去是要弹给你听的……”
他怔住,过了会儿,缓缓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你不吃东西。以后就看不到你娘回来了。”
于是,她终究是开始吃东西。
他又变回了虺,因为他觉得虺的模样更威风,打架的时候,更有气势。
前不久,他捡了一只受伤的山兔,当宠物喂着。
她肯吃东西后,他喂山兔吃萝卜。喂她吃果子。
青衣捧着果子,看了眼吃萝卜吃得很香甜的山兔开始哭,也不肯吃果子。
她不要当宠物。
他看看山兔,又看看她。都是要喂的小东西,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但被她闹得没了办法,最终舍去比较威风的青虺造型,踩上小板凳,拿起锅铲开始学着炒菜做饭。
他第一次做出的东西,黑乎乎,有点苦,但她却吃得很香,因为不用跟山兔一样当宠物。
打这以后。他也开始和她一起吃熟食饭菜,不再在山里风餐露饮。
他怕她不肯吃东西夭折,变着花样弄吃的,两年下来,竟做得一手好菜好饭,或许因为伙食好了,他的身量也突飞猛长。很快高了她许多。
不过他化出人形的时间仅限于做饭用餐。
碗一洗,仍变回他认为威风的青虺。
渐渐地,她也习惯了母亲的不在,习惯了整天吊在他屁股后面,满山乱窜。
她虽然长得秀气,但女孩子该有的文淑,她半点没有,但琴却越弹越好。
而他也越来越喜欢听她弹琴。
乌山并不象表面上那么平静。
山里也妖。也有魔,有的甚至很厉害。
只不过这些妖和魔都有自己的地盘划分。
她和母亲所住的茅屋前头的这片山林和绿潭是青虺打出来的地盘。
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妖魔踩过来找事。
但野心这个东西,总在过于悠闲的时候滋长。
往往会有一些成长起来的兽妖山精,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占上一方地盘,顺带找食。
白嫩嫩的她和被青虺喂得很肥的山兔。就成了让这些小妖小怪滴口水的美食。
几年下来,青虺打架的本事越来越大,赤水空拳已经满足不了他打架的快感。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安份守着自己一方土地的一头妖兽不知为何突然抽疯,弃了自己一方土地,来抢夺青虺守侯的这片山林。
青虺毫不客气地将他宰了以后,顺带接收了它的地盘。
他每次接收了新地盘,都习惯的去清一回场,免得她去玩耍时,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小妖小怪伤着。
这一清,却清出了大问题。
他发现地底不时传来神兽的吼叫,有神兽的地方,必有神器。
他一头栽进地底。
乌山乌云滚滚,雷电交错,象是要将整个乌山毁去。
青衣抱着山兔,眼皮乱跳,在门口转了不知多少回,终于将唇一咬,丢了山兔,朝山林深入而去。
她寻到地洞,壮着胆子摸了进去。
里头地火烤得地皮热得烫脚,火光中没过脚背的鲜血刺得她眼花。
她揣着颗忐忑不安的心绕过地火往里奔去,入眼尽是赤红的血迹,她慌得被一物绊倒,爬起来才看清脚下横着的是一条尾巴尖,她顺着那条尾巴看上去,竟是一头小山一般大小的双头怪兽,怪兽喉咙处被撕开,血汩汩涌出,在身下汇成河,已经死去。
兽死了,那么他应该还活着。
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要慌,在洞里仔细搜寻,结果在怪兽的一只爪子下拽出血肉模糊的他。
☆、295 心如毒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