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行张罗她的亲事,吴静姝当时黯然伤神许久,就在她不得不认命的时候,转机来了。
她偷偷恋慕表哥已久,虽说侧妃遗憾,但也是很乐意的。
“姝儿。”
知女莫若母,冯氏见女儿隐带期盼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娘不是告诉过你,太子殿下未必答允吗?”
说实话,侧妃到底还是个妾,穿不得大红,坐不得正位,日日得给正室请安行礼,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她并非全心欣喜的。
只是女儿一听消息,便眼睛一亮,难掩雀跃,她也不忍阻拦。
罢了,侧妃之位也尊贵,皇太子是女儿表兄,又与母家一贯亲厚,女儿进了东宫,也是能过舒坦日子的。
马车已经驰近宫门了,如今事到临头,冯氏又开始患得患失,也不知太子妃好相处不?她看着眼前不算精明,因家里环境简单,性子养有些天真的女儿,对这事实在不怎么热衷得起来。
“娘!”
母亲这么说,吴静姝不乐意了,想起事情远未成,她闷闷地扯着帕子。
“唉。”冯氏再次叹息。
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清和居还是必须走一趟的。冯氏母女与吴正庸分道扬镳,安静跟在引路宫人身后,进了后院正殿。
等了片刻,听见一宫人扬声唱道:“太子妃娘娘到!”
冯氏母女立即福身见礼。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挲,环佩轻响后,上首位置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二位无需多礼,都是一家人,快快起身坐罢。”
二人站起,余光顺势往上首一瞥,心下不禁微沉。
国色天香的年轻少妇,美眸熠熠生辉,乌黑云鬓高耸,简单而精致的白玉钗环画龙点睛,与她如月色般皎洁的雪肤相辉映。
她一身大红夹明黄绡纱宫裙,端坐上首,眉梢眼角隐带自信,顾盼生辉,举手投足之间,优雅闲适,贵气天成。
还有很重要一点,纪婉青有了身孕,未施粉黛。
作为外命妇,冯氏朝贺过,也曾远远见了浓妆的太子妃。她没想过,对方卸下妆容,还要美貌太多。
饶是她很可能是太子侧妃之母,也不禁赞叹,好一个风姿过人,秀色天成的女子。
冯氏扪心自问,若她是男子,大概也会为这么一个女子倾倒吧。
当即,她便将送女儿进宫的念头打消了,站在太子妃身边,吴静姝相距远矣。
仅有亲情,那最好当亲人,否则这辈子都不会畅快。人心是不会满足的,女儿如今期盼陪伴太子,成功后,他日就会奢求情爱。不如一开始,就打断这个念头。
“谢娘娘赐座。”
打定主意,冯氏行动也很明确,不动声色扯了扯女儿,温婉一笑,“既然太子妃抬举,臣妇便厚颜了。”
“前两日听闻娘娘大喜,太子殿下将有子嗣,父亲很高兴,令我等赶紧递牌子进宫一趟,回去后好告知他,也能安心。”
对于吴正庸,纪婉青是听高煦说过的,自家男人对外祖父心存敬意,对方也当得,夫妻一体,她自然也如此。
她正了正身子,笑道:“有劳外祖父惦记,也有劳舅母奔波一趟。”
“谢娘娘抬举。”
冯氏微微欠身,既然纪婉青态度亲热,她也不客套,“既然娘娘说了,我是殿下舅母,姝儿是殿下妹妹,能走这一趟,也是极欣喜的。”
这不动声色之间,她将吴静姝这趟进宫,说成了兄妹情谊。
纪婉青秀眉一挑,她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面前温婉的中年美妇,对方笑语晏晏,恭敬不失分寸。
“舅母说得是。”
她微微一笑,这回,大概不用高煦表态,也是能解决问题的。
这边两人已达成共识,那边因初见太子妃怔忪片刻,刚回过神的吴静姝闻言却一惊,她急了,“娘,我与殿下是表兄妹!”
兄妹与表兄妹,差了一个字,天差地别。
其实,吴静姝平时也不会这般,只是骤见面的太子妃太打击了她,她心神大乱。而知母莫若女,母亲的心意她隐隐察觉,当下就一急失了分寸。
冯氏大怒,瞪了女儿一眼,压低声音喝道:“住嘴!娘娘跟前,焉有你说话的地方?”
她严母角色不少当,吴静姝也并非蠢笨如猪,回过神后,垂头抿唇,低低告了罪,红了眼圈。
下面母女二人的官司,纪婉青尽收眼底。她恍若不觉,既没有出言安抚,也没有不悦,缓了缓,便徐徐说起其他。
冯氏也识趣,二人一唱一和,一直等前面来报,说吴阁老要离开了,方主动站起告退。
纪婉青命何嬷嬷代她去送,等母女身影转过隔扇门消失后,她脸上微笑就收了。
自家夫君被人惦记,且对方明显有真情,她当然不乐意。
既然不高兴,那就得让男人知道。
送走外祖父以后,高煦回屋,便见妻子一反常态没迎上来,反倒坐在软榻上,娇哼一声瞅着他。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