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困局, 纪婉青刚接手暗探势力,便吩咐多多注意这方面消息。
不过她没想到消息来得这么快, 隔日一早,何嬷嬷便取回来一张小纸条。
“娘娘, 这是刘婆子刚递过来的。”何嬷嬷将纸条交给主子,又道:“我刚刚吩咐屋里几个人, 午膳前分时段出去走一趟。”
高煦的信任让纪婉青颇为感动, 只是她仍然希望这批人手独属于自己,况且刘婆子已在清宁宫蛰伏多年, 她也不想横生枝节。
于是,何嬷嬷提议混淆消息来源时,她便顺势答应下来了。
反正有消息, 她半点不隐瞒高煦就可以了。
纪婉青接过窄小的纸条, 定睛一看,“当断不断, 必受其乱。为大业计, 钧儿你当有所取舍。”
这纸条上字迹很普通很潦草, 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很合格的一个探子手笔, 大概因为时间紧凑, 上面就写了这么一句话。
能特地送过来的,显然是要紧的消息,而据纪婉青所知,这魏王本名就是高钧。
能称魏王为钧儿的人不多, 很明显,这是皇后对大儿子说的话。
纪婉青秀眉微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纪皇后一党面临危机,要立即下决断的,大约就是梁振轩一案了。她一个多时辰前才听说,这主审刑官张大人,已关押了好几名六部要员。
危机升级,皇后母子大约想了个法子,要摆脱此事了。
不过这个决定大约有些两难,因此皇后才会这般说。
至于“为大业计”,这所谓的大业,只能是帝王大业,夺嫡计划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的“取舍”呢?
纪婉青一边打发人去前殿请高煦,一边回身到软塌上坐下,凝眉细思。
易地而处,她大约会尽快与梁振轩等人撇清关系,争取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弃卒保车,想必张进今早的举动一出,皇后等人也是这么决断的。
可魏王也不是傻子啊,能参与夺嫡多年,并一直被纪后一党奉为新太子人选,他必然知道这厉害关系的,何需皇后特地嘱咐?
霍地,纪婉青眉心一跳。
她想起了魏王妃。
据她所知,这魏王妃正是那梁振轩的亲外甥女,当初皇后千挑万选,方选定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在,双方关系要掰扯清楚,似乎颇有难度。
纪婉青心跳加快,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青儿,这是怎么了?”
她想事情太过入神,高煦进门没让通报,他进来了她也未能察觉。
纪婉青被心中想法所骇,寒冬腊月,白皙玉额竟被惊出了一层细汗。
高煦在她身边坐下,抬手用丝帕给她抹汗,剑眉微蹙,“你细细与孤说了便是,莫要惊慌。”
好端端的,纪婉青突然这般模样,再联想她刚接手了暗探,又是头回使人唤他回屋。她因何事惊慌,高煦已心中有数。
对于已纳入羽翼下的妻子,他自然而然有了责任感,若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他吗?
高煦大手放在她的细腰上,轻拍了拍,以作安抚。
自己的夫君有责任心,纪婉青是很满意的,她忙将字条递过去,“殿下,这是今早传过来的消息。”
“殿下,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高煦接过字条垂目扫过,挑唇冷笑一声,这皇后母子,果然当机立断,一见事情不好,割舍得干脆利落。
纪婉青目光惴惴,他轻轻一叹,“就是你想的那样。”
要断尾求生,少不得立即与梁振轩撇清楚关系。然而有魏王妃在,恐怕很难。
皇家光鲜亮丽,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家。只不过,在阳关照射不到的地方,它某一面却极其阴暗。
皇宫大内血腥从来不少,要“病逝”上个把人,其实并不难。
“难道陛下不管吗?”纪婉青颤声问道。
她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傻话,但话到嘴边,她依旧选择问了出来。
纪婉青一颗心如坠冰窖,从前她便知皇家水深且浑,一旦到了要紧关头,那人命便如草芥一般低贱。
只是认知归认知,亲身经历一番,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她与魏王妃有过几面之缘,对方虽骄矜,也有些蔑视她,但真远不到恨得要死的地步。
鲜花一般的美人,被父母娇宠着长大,才十六七岁,正是最绚烂的的时候,如今,却……
纪婉青战栗着,而同为皇家媳妇,她有一种深切的兔死狐悲之感。
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将她抱紧在宽阔的怀抱中,醇厚而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纪婉青有了依靠之感,她闭上美眸,紧紧偎依着她。
大掌轻拍了拍她,她听到高煦低声安抚,“你莫要惊慌,你与魏王妃不同,你是太子妃,皇后可以使些小手段折腾你,但其他的,她不敢。”
其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