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记性,做得好,他便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贺盾交了银两没多久,整个晋阳城闻风而动,多是些官衙、士族、豪强的夫人们,也纷纷来做贡献了,只是这些夫人把钱财送于府衙登记时,总是会来贺盾这里求见一回,吃茶说话聊天,贺盾都一一接待了,只起先是络绎不绝,这几日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晨间贺盾梳妆打扮好,铭心却说今日一个拜帖都没有,又朝身后指了指,说王爷来了。
贺盾摆了摆肩膀上显得十分厚重的披帛,见杨广进来了,就笑道,“阿摩,今日没人来拜访晋王妃了。”其实贺盾还挺喜欢见这些夫人小姐的,环肥燕瘦,年长的或是精明熟络,或是贵气端庄,年纪轻的小姑娘有的明艳大方,有的天真活泼,有的又羞涩腼腆,总之各有千秋,一言一行都是浓浓的古典味,热闹又有朝气,围在一起百花皆艳,可是比夏天盛开的花园还漂亮……一伙人就这么坐在厅堂里,贺盾都有蓬荜生辉的感觉。
贺盾光是听着她们说话都很高兴,说真的,她有些理解好色昏君美色环绕间飘飘然的幸福感从何而来了。
晋王妃的衣衫是比较郑重的,尤其是头饰,有点重,贺盾扶了扶头上的发钗心说她还是带着罢,免得一会有人来重新梳麻烦,“阿摩,你今日不忙么?”
杨广很喜欢她这身装扮,面庞精致白皙,妆容浅淡,穿着这一身暗红的正服虽是没显出一点晋王妃的威严来,但他也不要她有什么威严,就当晋王妃陪着他便好……
现在这样也很漂亮便是了。
杨广眼里带了点笑意,知道她嫌重,便走到她身后,给她拆了一些。
贺盾忙伸手去捂,“莫拆莫拆,待会儿有人来拜访怎么办?”
杨广握了握她的手,失笑道,“阿月你怎么这么笨。”
贺盾扭头想看他,杨广给她理了理头发,见她在这方面实在没有慧根,索性说开了,“阿月,这些门阀势力平日哪里会管什么流民的事,这次慷慨解囊,又特意过府来,无非就是想探探晋王府的底,或者在你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好办事,可谁来阿月你都是一视同仁,她们一个个都是人精,摸清了你的底细,你大公无私的名声都传开了,再来也是白费力气,还来做什么。”
贺盾有点懵,她就说为何王韶大人这几日看她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好说的模样,想来是她不小心把事情办砸了。
贺盾扭头踌躇问,“那阿摩,我该怎么做,你教我。”
贺盾是想做好晋王妃,她是诚心求教,杨广又想笑她又想叹气,他想当老师,那也是想教她点别的,不是这些官场下的弯弯道道。
杨广唔了一声,把她的脑袋转了回去,他可不能再这么看她了,否则他要在大堂里亲她了,“见人人面,见鬼鬼面,阿月你可以做得高明些,对那些送钱多的,你便不动声色的热情一些,钱少了,或者不给钱的,你客气一番便也罢了,我说的话虽是不好听,但阿月你当真这么做,她们见风使舵,这几日送去王韶那里的银钱粮食得再翻几个翻了。”
这是让她看菜下碟。
贺盾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立马就懂了,看来关键在于她没表现出差别待遇来。
贺盾有些咂舌,心说陛下当真和杨坚如出一辙,都是典型的功用主义者。
真不简单,可她哪有那等演技,一个不好,晋王妃就变成一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了,做不好还得带害陛下的名声。
贺盾把杨广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半响纠结问,“那阿摩,怎么样才算是不动声色的热情一些?”不动声色这四个字显然才是这一整段话里的精髓之处,贺盾觉得自己抓住了。
杨广听她这么问,心里觉得可乐,便想起她对着那些妇人女子的态度来。
前前后后大概十几天的工夫,无一不是温言软语的,不像一府王妃,套上一层褶子脸,倒像一个百十岁须发花白的老祖宗,杵着拐杖端坐上首,对着下面的晚辈一视同仁,一脸的乐呵呵,目光十分的慈祥仁爱。
这么想着杨广自己倒是乐了一声,见贺盾捏着手里的笔兀自纠结不已,又觉得她可爱之极,便忍笑摆手道,“罢了罢了,真是为夫为难你了,这个太难了,阿月你还如先前那般便是了,不必费心思。”
官场上弯弯道道多,官场下更多,她这样一刀切没了,往后没人往她这里使劲,她也就清净省心许多,杨广也不耐她成日陪着那些莺莺燕燕说话,有那工夫,不若给他红袖添香。
杨广心情愉悦,给她换了个寻常点的发髻,又问,“阿月,你不想多募点粮食银钱么?”按道理她若是想要,对给得多的人家,不自觉也会客气三分,可看起来又实在不像,他府里的僚佐也不是个个家财万贯,有些清贫人户,实在拿不出,在她这里也没什么分别,走动过与没走动过,都没什么分别,那些夫人们没招,就消停了。
贺盾摇头,谈不上想要不想要,她会出这样的错误,完全是被惯性思维束缚了。
在她看来这是捐钱,是权利不是义务,捐不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