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父亲，叶辰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他终于看到了父亲脸上那焦急的表情，看到了他久违的严肃。

叶辰是长子也是独子，叶父现在的年龄是47岁，他是林县里出了名的管理奇才，但为了家庭，他从未踏出过林县半步，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食品加工厂，安分守己地过着日子。两年了，叶辰回家一蹶不振，叶父从来没有和他谈论过这些年他干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原因，叶父已经习惯了不再过问。

“爸……”叶辰感觉自己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中有好多话，但却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了。

“是不是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有人通知我”叶父的声音还是那么严肃，言语之中尽是责备，但叶辰能看到他眼中微薄的雾气。

“我……”叶辰低下了头，他甚至不敢再跟父亲对视。

“要不是你妈告诉我你受伤住院了，我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说要来当警察我没意见，你去出生入死尽忠职守那是你应该做的，但是你能不能闲的时候告诉我你过的怎么样”叶父的声调越来越高，叶辰的头却越来越低，“我前半辈子就一直在担惊受怕里度过，难道你还想让我后半辈子也这么过吗”

叶辰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已经习惯了父亲这种方式的爱，他也知道父亲多年积累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叶父看到了叶辰滴落在病床上的泪水，一脚用力跺在地上吼道，“当年你妈中了恐怖分子三枪，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看看你，说你两句就掉眼泪，这要是让你妈知道了，肯定又要抽死你”

听到叶父后面的话，叶辰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他抹掉泪水，抬起头看着叶父，“我妈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啊”

叶父的抱怨似乎也宣泄完了，坐到床边掏出一支烟递给了叶辰，叶辰像看到金子一样两眼放光，抢过叶父手中的烟放在嘴里，然后去摸索叶父身上的打火机。要知道，在被医院囚禁的这段日子里，他一根烟都没抽过，医生护士是不允许，连林雪都不听他的话，也是不让他抽烟。好不容易等到郭浩几人来看他，刚问郭浩要了支烟就被舒田夺走了，还说要报告给李美尤。

享受地吐出一口浓雾，叶辰把手搭在父亲的肩上，“还是老爸了解我。”

叶父的脸色也随和了许多，他又审视了一下叶辰，点头道：“不错，回来当了警察，精气神儿都回来了。”

看着父亲脸上的微笑，叶辰的心忍不住收缩了一下，他看着天花板轻声说：“这两年……您受苦了。”

“那倒是，要不是你妈不让我管你，我早就想抽你了，天天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看着就难受。”

原来都是她的命令母亲的面容出现在叶辰的脑海里，他又看了眼身边的父亲，近距离的他，不止鬓角，连头顶都有了好多白发。这些年，这个家庭中最大的牺牲者就是他了，可他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我妈……一直在关注我吗”

叶父又点上一支烟，不过这次没有给叶辰，“嗯，她怎么可能放得下你呢你回启秀后的成绩她都看在眼里，这次你受伤她也挺担心的，说这帮杀手不知死活，罪不可赦。”叶父看着叶辰一脸满足的神态，冷哼了一声，“你小子，就想着让她承认你，你可别忘了，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的是我。”

叶辰笑呵呵地勾住了叶父的脖子，“那是，您老才是咱们家的最大功臣，以后我每周都给您汇报情况，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你妈还说了”叶父见不得叶辰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马上把事先准备好的冷水抬了出来。果然，叶辰一听这语调脸色都发白了，叶父说：“你妈说，那个伤你的人弱得很，如果你是一时大意那就记住下不再犯，如果你是退步了，那就等着回炉吧”

回炉听到回炉这两个字后叶辰的额头挤出了无数豆大的汗珠，这个跟噩梦相等的词汇他已经到了谈之色变的状态。疯狂地摇了几下头后他慌忙地说：“没没真的是一时大意，您可要汇报清楚了，我两招就制服那个人了，一时大意，一时大意”

“你妈说你的脑子比常人机敏，不适合打打杀杀，701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你一定要尽忠职守，报效国家”说到最后八个字的时候叶父一身争气，语气也十分严肃。

“是”叶辰本能地站了起来，朝着面前敬礼，他知道，最后这八个字是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听到这八个字他仿佛觉得母亲就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着这些话。

病房的门缓缓打开了，一个一身水蓝色长裙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