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川柏的这个实验,却在无意中部分重叠了詹沛过往一篇论文中数据造假的实验过程,并且得到了全然不同的结果。那篇论文的影响因子已经到了5、60,一旦被戳破真相,他这些年的成就都可能跟着坍塌幻灭。
只要顾川柏还在詹沛手下,这个实验永远都是做不成的。
顾川柏现在过去,一定会被詹沛想尽办法当头泼尽冷水。对于一个研二已经看透了詹沛的研究生,和一个刚刚入学满心希望干劲的学生来说,这场风波的打击是完全不同的。
出来得急忘穿了外套,关上门才觉出身上有些冷。陆京墨没有心思再回去拿衣服,蹙紧了眉,抬手扶上电梯面板。
他必须得尽快赶过去。
天色已经擦黑,晚风凉飕飕地穿透衣物,不多时就带走了身上残存的些许热量。
陆京墨走得急,额间已沁了层微汗。一路赶到电镜中心,在走廊里逐个找过去,果然见到一扇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的训斥声响亮得几乎能叫所有人听得清楚。
“……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你现在懂什么,就敢跟我说做实验?这种水平的实验设计也好意思往上交,写得狗屁不通,是指望我给你批改错字吗!”
詹沛的巴掌在桌面上拍得啪啪响,厉声呵斥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研究生,眼中却藏着极细微的一丝恼羞成怒。
顾川柏交上来实验计划自然不是像他说得那样不堪,甚至设计得灵气十足,有许多步骤连他都看得眼前一亮。
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实验要是做下去,他接下来的学术生涯只怕都要毁于一旦,甚至连先前的荣誉也要被尽数推翻也不一定。
那几页精心整理的实验计划散乱地扔在地上,上面落了半个鞋印,显得狼狈至极。
顾川柏面色涨的通红,咬紧牙关站在他对面,双拳攥得愈紧。
詹沛惊怒交加,叱骂时也越发口不择言,冷声讥讽:“是跟着你那个还在吃奶的教授长本事了?他才多大,懂得什么?不过就是仗着些人一路护送,有几篇不知道是谁代笔的论文,就被当成特聘教授请进来”
“不是。”
顾川柏声音低哑得几乎透出血来,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瞳色黑沉:“陆教授的天赋比你强得多,也比你想得到的强得多,不要因为你没有见过,就去污蔑别人不可能……”
头一次被这样肆无忌惮地顶撞,詹沛气得霍然起身,扬手就要打下去。
顾川柏站在原地,眼眶发烫,身体却是冷的。
他是这个人的研究生,他的前途,他的文凭,他的所有希望都捏在这一个人的手里面。
费尽心血的成果被践踏没关系,被批得一文不值也没关系,他能熬,他能守着多余的废弃试剂和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做实验,可如果詹沛下定决心要压住他,他这辈子都可能拿不到研究生的毕业证书。
前途坍塌迷惘,最后的希望也悄然幻灭,他似乎早已不知不觉进了个死局,却刚刚才来得及意有所察觉。
他还有一个约定。
他本来是想给他的小教授一个惊喜的。
始终挺直的肩背慢慢弯下来,顾川柏闭紧双眼,咬牙等待着那一巴掌扇下来,却被一只手紧紧扯住了手腕。
那只手上的力道几乎不容他反应抗拒,一把将他扯到身后。顾川柏心头猛地一跳,睁开眼望着面前忽然多出来的熟悉身影,喉间忽然哑得发紧。
陆京墨牢牢护着他,另一只手稳稳钳住詹沛的手腕,力道收得愈紧,詹沛甚至已经疼得龇牙咧嘴,拼命挣扎起来:“你干什么!谁叫你进来的这儿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