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城,她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街道上乍看没什么稀奇,但她却能听得出,来往的人中,不少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那些江湖人大多风尘仆仆,看起来是刚从别处赶来的。
她稍稍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而是先寻了个客栈,才进门,便觉得有数道目光落到了她身上,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移开,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发现一楼十几桌都坐满了,其中一半以上都随身带着武器,听呼吸,竟有七八位是几十年功力的好手,那些人安静地吃着酒菜,视线不时投向外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心中疑惑愈来愈深,只是看赵敏一脸若无其事,便道要问也不急于一时,于是要了一间空房就往楼上走去,她故意将脚步踏得很重,好叫楼下那些人不会注意到她身怀内力。才走到一半,又有几个人进门,她回眸一瞥,顿时一惊,那几人竟都是峨眉弟子,若她没记错,那几人都去濠州参加了婚宴的,只见那几人面上愁云密布,好似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这时忽地传来哐当一声,有个人不小心碰掉了武器,那几个峨眉弟子朝那人看了一眼,便往柜台走去,只见她们向掌柜的问了几句,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莫非她们是在找我?周芷若心一动,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去想其他,就被赵敏一把拉住胳膊,连拖带拽扯进了房。
她倒也没挣扎,只是在进了房后、赵敏打算去放行李时,一伸手将她圈在了自己和门之间。
“敏敏,现在总该告诉我,你在襄阳安排了什么了吧?”她眉心微蹙,语气不重,但暗含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赵敏轻咳了一声,试着推了两下没能推开她,便笑了几声,拍了拍周芷若肩膀正色道:“你现在最好不要暴露身份,等天黑了,咱们一起去救人。”
“救人?”周芷若眉心蹙得愈紧,紧盯着赵敏道,“谁?”
赵敏却不与她目光接触,好似有些心虚,声音也低得几乎要听不到:“去救你那些师姐……”
入夜,家家户户都沉寂下来,唯有城郊一处山庄里仍是灯火通明。
那是一个富商的别院,旁山而建,占地十余亩,近来正在翻修,外墙拆了一半,未免碎石误伤行人,道路从几十丈外就封住了,只有工人能进出,而今夜深而灯火不灭,偶然有行人经过,也以为是主人着急修好,所以工人晚上也在赶工。
通常这种规模的庄园大多有暗道地窖之类,好让主人在遇到危机时能有个藏身之所,这处宅院也不例外,后院小河的石桥下有一个暗门,直通到河下,下面则是几间牢固的石室,前几间都空空荡荡,最大的那间里却有二十多人席地而坐,其中大半是落发的女尼,其余也都是女子,正是静玄等人。
那日她们被陈友谅和宋青书等人擒住,被囚禁在这已有十几日。
静玄得灭绝师太真传,武功足以与昆仑、崆峒掌门分庭礼抗,宋青书陈友谅合力也非她敌手,随行门人也都非泛泛之辈,动起手来根本不惧陈友谅他们。可那天宋青书拔剑相向,她不及便觉丹田剧痛,竟是中毒之症。
原来陈友谅早就暗中下毒,算好毒发时间,出来将她们一网打尽。
她不清楚中的是什么毒,只消一运气丹田就疼痛难耐,任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好转半分。
好在陈友谅和宋青书暂时还没有取她们性命的打算,将她们关在此处后只偶尔来看一眼情况,却闭口不谈目的是什么,静玄问了好几次都一无所获。
哐当,门被打开,是送食物的人来了,她们中毒后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仅有一个人看守这石室,每日送馒头和水过来。
那看守一进来,立即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快说,你们到底什么企图!”是丁敏君,其余人认清现状后便鲜少开口,只有她还是每日都与那看守争吵,得不到回答就开始呼和辱骂。
静玄被她吵得心烦,道:“敏君,你安静些。”她说完后,丁敏君就安静下来,只是面上满是不服气的神色,仿佛稍有不合意便会再度嚷嚷起来。静玄皱了皱眉,闭上眼继续诵经,心头疑云却迟迟不散。
她行走江湖多年,很是谨慎,被擒的前几日她们因赶路之故都在野外扎营过夜,吃的干粮和水都是门人自己准备的,她怎么都想不出陈友谅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给她们下毒的,同样也想不通宋青书为何要谋害她们。
——武当三代弟子的佼佼者,竟沦落至斯,真是师门不幸。
夜已深,被擒的峨眉弟子无一人有睡意,而这山庄中的其他人同样如此。
庭院中,横七竖八对着不少木料石块,地上坑坑洼洼的,居中赫然是个约莫数丈的深坑,几个人正挥汗如雨不断将土从里面运出来,看起来不太像是修缮所致,而是要在地下找什么才会挖成这样。
不久,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从住宅里走出来,正是宋青书,他剃了胡子,换了身行头,一改之前的潦倒样,表情却很是不耐烦,他走到坑边朝里面问道:“有发现吗?”
“还没有。”
听到这般答复,他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忽地重重一脚将一块木头踢飞。
正好又有人出来,那人手里握着一个狭长的布包,却是陈友谅,他将宋青书的举动全部看在眼里,眼底掠过几分不屑,下一瞬却换上一副笑脸,道:“怎么,宋兄弟在屋子里闷得慌,出来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