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赞同,如今听了红杏的话,便颔首道:“这活计让她们做便可。”
他又安抚两句,“嬷嬷年纪不小了,如今夜色深沉,坐下来等着便好。”
赵文煊知道白嬷嬷是不肯到旁边屋里等候的,于是便让人端了把椅子来,让她坐下,她年纪不小了,腿脚站久了怕是支撑不住。
白嬷嬷为人素来重规矩,主子没坐下,她也不肯坐,一同站在回廊下候着,过了两个时辰,她实在有些受不住,赵文煊便吩咐人搀扶她到抱厦里歇着。
此时已是后半夜,里头顾云锦压抑的痛呼渐高,虽婆子出来禀报一切顺利,但他的心依旧提得高高的,在廊下来回踱步。
再说屋里的顾云锦,她咬牙忍受着一bō_bō浪潮般的阵痛,这疼痛有些奇怪,它不光是疼,它还酸,腰腹部位又酸又胀,几种猛烈的感觉夹击,让她难受得想落泪,想放声呐喊以宣泄。
只是她不能,她只能紧咬牙关,积攒力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汗水浸湿了衣衫鬓发,顾云锦只觉得眼皮子湿漉漉地很难受,那稳婆终于告诉她,“娘娘,宫口开得足够了,娘娘需循着这阵痛使劲儿。”
这劲是依言使了,然而这只是拉锯战的开端,这猛烈而持久的酸疼让顾云锦落下了泪,她无法控制自己发出痛呼。
终于,这几乎能把人折磨得疯狂的疼痛积蓄到了一个点,似乎是找到了方向,顾云锦紧咬牙关,只憋住一口气,拼了命地使劲儿。
瞬间,高涨的酸疼找到了宣泄口,立即疯狂奔涌而出,“哇”一声嘹亮婴啼突兀响起,宣告了新生命的降临,人世间最神圣的奇迹显现。
稳婆的声音掩饰不住喜悦,她高声笑道:“恭喜娘娘,娘娘生了个大胖小子。”
顾云锦已分不清脸上是汗是泪,她努力探头往那边看去,稳婆抱着一个小小孩儿,正手脚麻利地清洗着,小孩儿红彤彤的,正放声大哭,声音格外响亮,稳婆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小公子真壮实。”
她很高兴,心里像是瞬间绽开了花儿一般,眸中不自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娘娘,这可哭不得,月子里哭多了,怕会落下病根。”一个婆子见状,忙劝道:“娘娘,您快止了泪。”
碧桃已绞了热帕子上前,扶着主子躺好,小心伺候她拭脸。
顾云锦吁了口气,忍住了泪水,扬唇道:“这是大喜事,今儿大家都重重有赏。”
她筋疲力尽,强撑着精神说话,声音其实很小,不过屋里伺候的人听得真真的,忙压住欢喜谢赏。
两句话间,小孩儿已经清洗妥当了,被裹在大红襁褓里头,稳婆小心翼翼抱了过来,俯下身子给顾云锦看。
孩儿现在已不哭了,他小脸儿红彤彤的,正吧唧吧唧小嘴,闭着眼睛躺在同样艳红的襁褓里头。
刚出生的小婴儿其实并不好看,他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缝儿肿肿的,还很胖,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把下巴衬得格外小巧玲珑。
顾云锦轻笑,这个胖小子。
她小心伸手,摸摸他的小脸儿,不可思议的细嫩触感从指尖传来,她心中软软热热,只觉得这个胖嘟嘟小家伙,就是人世间最好看的宝贝儿。
小胖子感觉有人摸他,撅了撅小嘴巴,也不知道高没高兴,顾云锦笑意不减,吩咐稳婆,“把小公子抱到外屋去,让殿下也能见见面。”
她不忘嘱咐道:“先把外屋门关上了,待片刻凉意去了,再把小公子抱出去。”
青梅应了一声,忙先出去布置了。
顾云锦早已力倦神疲,硬憋着一口气见了孩儿后,便觉眼皮子愈来愈沉重,勉强回应了刚进外屋的赵文煊几句话后,她便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再说赵文煊。
整整等了候一夜,直至旭日东升,秋日的暖阳落在庭院许久,骤然,厢房一声嘹亮婴啼响起,他心内瞬间狂喜,迫不及待就要冲进房里去,还好旁边的红杏等人及时劝住了,说产房需要整理,才让他勉强站住脚步。
对于什劳子血屋不吉利之类的忌讳,他根本毫不在意,青梅一出门询问,他便立即应了。
闻讯赶来的白嬷嬷劝了几句,见赵文煊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也只得住了嘴。
司先生同样不忌讳这些,赵文煊邀他为顾云锦母子诊脉,他欣然应了,几人便一同进了门。
赵文煊问了顾云锦几句,得知她并无不妥后,便放下了心,随后,胖嘟嘟的小孩儿被抱了出来,他的眼睛移不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大红襁褓,在婆子的指导下调整了姿势,有些笨拙地搂抱着,小襁褓其实很轻巧,他却万分郑重,连呼吸也屏住了。
赵文煊垂目,专注看着怀里的小胖脸,只觉得这小孩儿无一分不好,连吧唧小嘴的动作都显得与众不同。
他眼眶不禁一热,喉头竟有些哽咽,费了不少力气,方压抑住落下男儿泪的冲动。
正巧这时,小胖子撅了撅嘴儿,有些肿的眼缝儿动了动,竟突兀就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