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的景观树,它有最好的日子。
我平时跑步的操场离我的宿舍并不远,有些时候我站在阳台上发呆时,就可以听到操场上的男孩子踢足球时的呐喊声,足球场的外围就是一圈的橡胶跑到,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人在这里跑步,再外围就是景观树了,它每天都可以看到我在这跑到上挥洒汗水,同样它也观察着别人,不管是这些人是以什么样的原因来到这里,只要是他们走在了这跑到上,这些景观树就开始注视了,我才它们一定知道很多发生在这跑到上的故事,它从不开口评论,也不会开口评论。
多数的时候,风来了,摇摇叶子,沙沙的摩擦下叶子,算是拍拍手掌,这些个故事也就评论完了,喜怒哀乐也就评论完了,高兴了,悲伤了,每每都是这样子过去了,在跑道上的人怀着心思和愿望跑,站着的树就站着看,活的意义一样了,风来了,一个说话了,一个清凉了。
这跑到上以前是灯照着这小小景观树,后来变成树遮着灯了,我记得还在我大一的时候,这里是明亮的,后来这些路灯都长进了树里,站在了枝桠间,树的叶子挡着这些光,后来到我跑步的日子,这跑到就不怎么明亮了,只是发出一些柔和的光,远远看去,这些个树就像是精灵一样,头发丝都是亮的,比圣诞树还要好看。
可路灯怎么会长个子?一定是这些景观树向下长了,一点一点吃掉了路灯,可是树不都是向上长的吗?
“小孩,你这笨家伙,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额,这个啊,这个吗”。
“我也不知道,念儿”
小孩动着他的小鼻子,一字一句的说;“是的,我也不知道”。
你真是笨死了小孩,要是叔仲在,叔仲一定是知道的,他要比你聪明的多了,“叔仲,你在干吗呢,我在跑步呢,以前不总是嫌弃我胖吗,这回我真的瘦下来了”。
“我猜你一定是在看那些无聊的书吧,别看啦,书看多了会傻的”。
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跑步的感觉。
五月的夏荷摇曳挡不住水中的静止宁和鱼儿抬头。
六月的丁香花开伴不全郎朗诵声凑不齐声色俱全。
我开始喜欢上有缺憾的岁月,就像现在我终于可以在操场上让我的身体尽情挥洒汗水了,我规避了自己由来已久的懒惰,却没有人可以见证了,我开始沉默,变成了历史的大多数,我只能给自己看了,给小孩看了。
跑步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体验,几圈下来,除了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感受,这些感受有时候很奇怪,有时候是奇怪的想法,有时候是一些奇怪的不属于我的记忆,有时候是突然的沧桑感,感觉我就像是活了万古,沧海变桑田了,而我还是没有变,有时候是一些奇怪的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突然的舒畅与悲怆,天降神格,有时候我还可以听见遥远的回响,战争的呐喊,歌舞的欢愉,普天下最美妙的。
最为直接的,是我身边的,我可以细致入微的听见跑道上的重喘和他们心脏的猛烈跳动,我听见他们的骨头摩擦骨液流动,我听见他们的汗水落地亲吻泥土,我听见看台上的情侣甜言相向,激烈热吻,我听见远处草地上的狂欢,啤酒相撞,白沫四溅划过空气,像是子弹破空的,我听见早睡的人在磨牙,我听见键盘的敲打声起起落落相互交叠,我听见用工的人在天台背诵,我听见自习室的笔齐齐落地噼噼啪啪,我听见琴房的钢琴声不想停止,时有时无,我听见池塘的小龙虾在拉扯着鲶鱼的尸首,撕裂生,翻滚声,吼叫声。我听见走路声,吵闹声,鸣笛声,树叶相抚,潮虫翻土。我听见城市的方向歌舞升平电气之音,我听见乡村的方向炉膛灼火,四禽之鸣,我听见大地低语,在耳畔,在远方,在过去,也在未来,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