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母被气得，疲乏地耷拉着眼皮躺在床上，隔一会儿就要有气无力地咳上两咳，满是皱纹的手一直抚在心口，要不是沈秀如赶过来熬上药，凤母可能就连晕厥了都没人发现。

“秀娘啊，给我倒杯水。”

沈秀如正在炉子前看着火，心里想着成亲以后要和凤图过怎样的日子，本来想着美好的事情，被凤母的一句话打断，眼中闪过几分不耐烦，扯出一抹笑容来，倒了一杯水送到凤母的床边。

“伯母，您喝水。”

凤母虚弱地笑了笑：“我这身子，一直都不见好，拖累了你们……”

“伯母不要这么说，您是凤大哥的母亲，那……”沈秀如顿了一下，红着脸继续说道，“也是我的母亲，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

“秀娘，没有你，我们凤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早就把凤家当成是自己家了……”

“好孩子，唉，只是我儿……”

“凤大哥也真是的，您还生着病，就这么把您一个人扔在了屋子，就算再怎么闹脾气，也不能这样……”

“还不是因为那个妖怪！”

“您说锦乱？”

“什么锦乱，妖怪就是妖怪，把她当成半个女儿嫁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金府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她以后不会再来叨扰了，秀娘你就放心吧！”

沈秀如点了点头：“嗯，希望凤大哥早点想通，我不愿意看到伯母您再因为那个妖怪而增加病情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接下来，咱们就一心一意地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

沈秀如羞得低垂着头：“我都听您和娘的……”

外面传来了凤图的说话声，沈秀如喜上眉梢，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去，可锦乱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沈秀如的脸色都是一青，无措地看向凤母，声音里都快哭出来。

“伯母您听……”

凤母神色也是一僵，一抬手，在沈秀如的搀扶下起身下床，绷着脸看向门口。

锦乱和凤图有说有笑地走进门来，瞧见凤母和沈秀如都站着，还以为是为了迎接他们，夺过凤图手里的半个烧鸡，乖巧地笑着凑到凤母的身旁，把烧鸡递了过去。

“母亲，给您留了半个烧鸡，您吃！”

听到这声“母亲”，凤母脸色难看至极，抬手就挥开油纸包：“谁是你的母亲！半个烧鸡？呵，你就把你吃剩下的不要的留给我这个讨人嫌的老婆子！”

“不是……是特意留着给您……”

“还特意留剩下的半个给我……你这个妖怪还回来干什么！咳咳咳……”

凤母动了大怒，气得身形都晃了两晃，沈秀如扶着她，抚着凤母的背，愤怒地看向锦乱：“你这个妖怪，还要把伯母气成什么样才肯罢休！你出去！”

“我怎么了……我不就是留了半个烧鸡，其他什么都没做……”

“咳咳咳！咳咳咳……”

凤母咳得脸都红了起来，只能扶着沈秀如才勉强站稳，看都不想再看锦乱一眼。

锦乱也被吓着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搅着手指，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秀如扶着凤母坐到床边，转向站在一旁锁眉不语的凤图：“凤大哥！伯母都咳成这样了，你难道还要留这个妖怪在这里气伯母吗？伯母可是生你养你的娘亲啊！”

凤图缓步走上前来，将锦乱护在身后：“锦乱，你先出去。”

“小凤凤……”

“乖，先出去，别乱跑。”

“嗯。”

锦乱低低地“嗯”了一声，咬着下唇看了一眼被打在地上的烧鸡，转身向门外跑去，蹲在院子里垂头丧气地拔着杂草。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屋里，凤图收起神色，面无表情地负手站在床边，冷眸扫过沈秀如。

“你就这么等不及的，要为凤家出头了？”

沈秀如脸色一僵：“我…我就是心疼伯母，凤大哥你真的有点过分了……”

凤母咳了两咳，拍拍沈秀如的手，怒视向凤图：“你去了什么地方！都是秀娘在身边照顾我，你却反过来，为了一个妖怪责怪秀娘，你说说，你的心到底向着外面的那个妖怪，还是这个家！”

“您对锦乱有偏见，我不与您争辩这个。”

“不孝子！给我跪下！”

凤图抬起眸来，一句话都没有说，侧身朝着里室父亲牌位的方向跪了下去，腰杆却挺直着。

“给我转过来！”

“跪天跪地跪亡父跪生母，我也不会跪一个阳奉阴违的外人。”

“你…你这个不孝子！咳咳咳……”

“伯母您别生凤大哥的气……”沈秀如暗自恨恨地咬牙，去扶地上的凤图，跪倒在凤母的面前，“伯母！凤大哥既然都把锦乱带回来了，说明凤大哥是真心喜欢她，我…您不用念着我，我没事的，我都可以接受，您就不要再反对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是，这样会被邻里笑话的！凤大哥，你也不要再惹伯母生气了，伯母的身子经不住……”

“让开。”

凤图拂开沈秀如来扶的手，用的力气一点都不大，可沈秀如却好像受了很重的一下推，整个人都朝后跌去，伏倒在地上，忍住眼眶里的眼泪，心痛欲裂地望着凤图。

凤母气极，“啪”的一声，怒拍床板起身疾步走到凤图的面前，颤抖着举起手就朝凤图脸上打来。

沈秀如大惊失色，喊了一声“伯母不要”，赶忙爬起身要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