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的任何一种能力，都是硬回路和软回路的配合。比如游泳，其硬回路就是肺活量、上肢肌肉、腰腹力量，其软回路就是划水动作、呼吸控制的方法、呛水时的应急反应。如果只有软回路，这人的游泳速度不会太快，经常会搞错换气时机，呛水的时候必死无疑。如果只有硬回路，这人八成是个肺活量巨大的旱鸭子。

形象点说，飞行员这种软回路只适合飞机这种硬回路，如果给飞行员配一台机床，他恐怕连个锤子都削不出来。

如果说小天是个飞行员，那他的飞机就是硬回路——“数子”，但他现在只有一台车床，所以只能和蛊虫进行意识沟通……

其实硬回路也是可以转移的，比如海豚天生会游泳燕子天生会飞翔，都属于父母将自己的硬回路转移给孩子的情况，这种转移属于“自然复制”，转移者无需掌握原理。但如果想转移一种父母没有的硬回路，就必须给自己的数链重新编码，这属于“人工创造”，必须掌握原理才行。

小天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问题：如何重新拥有一架飞机——也就是数子这种硬回路。

想拥有数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自己做，也就是通过持续不断的改进，让干细胞逐渐转变成数子，很多数师包括小天都是这样拥有数子的。小天以前的大脑效率奇高，不到一年就成功制造出数子，但现在这个大脑太慢，恐怕要几十年才能成功。

所以这个方法不靠谱。

累出了一身汗，居然还没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这让小天失望不已，然后他看了一下时间——竟然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我果然是变笨了。”小天懊恼不已，拍着自己的脑袋道：“解决这种问题以前只需要尿泡尿，现在居然连吃顿饭也搞不定！”

正在这时，张鹏华走了过来。只见他挨着小天坐下，一本正经道：“口味这么重，吃饭还要拌尿？”

小天本想出言反讥，但想了半天之后，他却痛苦地捂住了脸。

张鹏华怔了怔，表情古怪道：“你想编个笑话挖苦我，可惜没编出来？”

小天痛苦道：“以前我眨眼间就能编出二十八个笑话把你挖苦得口吐白沫，但刚才却一个都想不到……”然后他抬起头真诚道：“你说我是不是变笨了，而且笨得出奇？”

张鹏华笑道：“正想跟说这事呢。”

小天茫然道：“啥事？”

张鹏华推推眼镜，道：“据我所知，意识转移后无法立刻和大脑协同工作，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行，在此期间会出现反应迟钝的现象。”

小天摸摸鼻子道：“这么说现在我就在磨合期……”

张鹏华道：“所以你不必懊恼。”

小天刚松了一口气，忽又追问道：“磨合期一般要多久？”

张鹏华道：“大部分人三天内结束，少数人需要半个月，但个别人嘛……”只见他叹口气道：“就这么一直笨下去了。”

小天自信道：“我肯定属于三天正常的那种。”

张鹏华点点头，道：“我也相信你的适应能力。”

小天想了想，忽然问：“磨合期结束后我就会像以前一样聪明吗？”

“别想那美事。”张鹏华耸肩，继而解释道：“你的智力会恢复到你和虫师之间的某个点，通常更接近弱者……”

小天郁闷道：“换句话说，我最终还是个笨蛋，只是比虫师强一些。”

这货对原来的自己是有多自信啊！张鹏华满头黑线。但作为严谨的学者，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首先，虫师也是个罕见的智者，否则怎能操控如此强大的数士虫，所以磨合期之后你也笨不到哪儿去。”

顿了顿，他继续道：“其次，只要不断努力，你的智力仍会慢慢增长，兴许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甚至超过以前也是有可能的。我记得……”

他忽然打开光脑，在里面搜索了一会儿，最终肯定道：“虽然只有一个案例而且描述不清，但历史上确实有人转移意识后还能大幅提升智力。”

小天大喜道：“我肯定属于你说的这种情况！”

听到此话，张鹏华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半晌，他才叹气道：“怪不得蔓蔓一眼就能认出你，原来是因为脸啊。”

难道长相也能恢复到从前，而且已经开始恢复了？小天摸摸自己满脸的褶子，心中充满美好希望。

“我的意思是说……”张鹏华笑道：“你的长相还是虫师的样子，但脸皮的厚度已经恢复到从前，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天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许久才恨恨道：“没想到正直稳重的张鹏华也会挖苦人，看来科技圈又要多个败类了……咦！”只见他忽然惊喜道：“我好像变聪明些了。”

会反唇相讥就算变聪明吗？张鹏华深不以为然。但他刚要指出小天的观点有误，就听远处忽然传来密集的枪炮声，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张鹏华立刻警惕道：“小心强敌来袭！”

小天耸耸肩，道：“是敌，但不是强敌。”

张鹏华奇道：“你怎么知道？”

小天指指自己的耳朵道：“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