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声师娘也是应分的。”温含章第一回被人叫师娘,心中还觉得挺新鲜。
因着她是守孝一年多后第一回看见生人,看着李秉善面上的蜈蚣条也不觉得难看,反而细细问了他几句,怎么来的京城,家里人知不知道,过来之后住在哪里,为何不到府上要去都督府。
温含章笑容和善,问的都是一些家常话,李秉善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了。
温含章看得心中惊讶,连忙把手中的帕子递给他,李秉善在面上胡乱一擦,那可怖的蜈蚣条居然掉了半条下来。秋思第一个就瞪大了眼。
李秉善不好意思地撕了下来,瓮声瓮气道:“我不是故意骗师娘的,我年纪小,在路上经常被骗,就想着脸上多几条伤痕,也能吓退一些骗子。”
李秉善只是一个与温子明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这一路从蜀中到京城吃了许多苦头。李秉善想着这一路的辛酸,简直满心的怅然。
第一回住客栈不小心落了钱袋,黑心老板不愿与他讲理还要拉他上衙门。他跑得太快,不仅没了钱袋,连马也没了。要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路上一个大活人躺在地上,硬要说是他撞的,吓得李秉善逃跑第二回。
就连进京时他的霉运都没个完,差点跑到那一座还没换主人的宁远侯府。
他见温含章满脸的好奇,便将假伤疤递给她看:“这是我跟一个走商买的,说是面粉和麦芽糖做的,贴在脸上可结实了。”
温含章是第一回见到这些江湖用品,还想着研究一下,可惜李秉善给她看完,就在旁人惊讶的眼光中三两下吃了下去,温含章只得遗憾地收回了手。
李秉善吃完之后满脸的意犹未尽,他见屋中所有人都在看他,有些尴尬地摸着肚子。
温含章知机,立时让春暖在东厢摆膳,与李秉善道:“你进京时也见到了,京中最近气氛十分不祥,原本你先生应该与你洗尘,但他最近事情多,这场洗尘宴便暂且欠下了。”
李秉善对洗尘宴没那么在乎,他好奇道:“我听说钦天监预测下个月有地动?”李秉善进京时看着大路上许多商铺闭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紧着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了钦天监的预言。
掌柜的说得信誓旦旦,说是钦天监这一回不是扯淡,这场地动具体到年月日时辰都出来了,京中略有身家的人都走光了,就连皇帝老儿都出京避难。
温含章应了一声。她想了一想,也与李秉善说了府中的安排。李秉善其实挺走运的,若再过两日,府中无人,钟涵便只能将他随便安置了。
李秉善看着温含章,面上像是憋了许多话想说。这个少年的心思纯白地写在脸上,浅显易懂。温含章笑道:“你先好好休息,后日就要出行了,若想要帮忙也不急在一时。”
得了温含章的承诺,李秉善才算是眉开眼笑地跟在丫鬟身后下去了。
温含章想了想,又将钟涵挑的卫兵头领叫了过来。
钟涵袭爵后,先前宁远侯府卫队被他就地解散,他在军中看了两个多月,才挑选了十五个卫兵进府,只占侯府编制的一半。按他说的,这些就是他以后的亲兵了,必要细细挑选忠心之人才行,那种被老太太一劝说就转投他人门下的墙头草,是一概不能进府的。
这是一个看着便觉身强体壮的中年男子,这些日子温含章一直在与他打交道,毕竟钟涵公事缠身,这些事情她便要顶上来。
温含章主要是想让高健给李秉善安排一下工作。钟涵既然能让清明把李秉善带回府,心中肯定有其他考虑。
高健听说府中来了个李秉善,还以为是空降要来顶替他的职位的,此时面上便有些警惕。温含章见到高健的面色,不由笑道:“侯爷知人善用,我必然不会在背后给他拉后腿。高头领可以放心。”
高健一听温含章的话,才放松了下来,随后便是有些为难:“府中的兄弟练了许久都有默契了,若是这时再把李公子加起来,许是会增加许多麻烦。”
温含章知道他误会了:“李公子是侯爷友人之子,自然不能真的当亲兵使唤。他年纪小,若高头领方便,便给他找些事情做,好好教一教他。”
她心知肚明,钟涵不会要李秉善在侯府中做事。李副将的那个人情,可没那么好还。
一个少年,孤身一人,先前从未出过门,还是偷跑出来的,全无计划,却能从蜀中全须全尾到了京城,这后头要是没人跟随保护,温含章绝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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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李秉善这个插曲,温含章还以为钟涵会过来解释一趟,但他这夜干脆就没回来了。当清明带回了他的信件后,温含章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涵主张先将御寒衣物发给百姓。这几日一直大雪连绵,他担心许多人未及地动便要先冻死了,但他手下的人都不赞同此事。
时间越是临近十二月,参与其中的人越是半信半疑。若十二月份没有地动,这么一大笔物资便是平白消耗,到时候谁都背不起这个责任。
钟涵态度却十分强硬,在京兆衙门设立了官棚,他亲自在场盯着衣物分发之事,以户籍为凭,每人一件棉衣,需要五户联保作证,若有富户冒领立刻下入大牢。
此时还留在京中的,不是外头无亲无故,便是真真贫寒到底的人。钟涵为着此事扛了许多压力,便是到了温含章出发之时,他也没来得及回府叮嘱一句。
左右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