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后方已经乱了。”
陡然得了强援,李迅勇气倍增,道:“这又如何?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李进忽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大哥若早些袒露这等胸怀,李迁小人又岂敢觊觎大位?”
疲敝的虎贲军收缩到明皇身边,将他和一众文臣拱卫起来。郎怀李迅跨上战马,指挥骑武卫和叛军对敌,终于借着李进临阵倒戈所带来的时机,撕开一道裂口,和尉迟安的千牛卫联军一处。
李迁的叛军已经被里外包围了。
得知六王李进阵前投敌,李迁便知道时不我待。然而无论他如何猛攻,那些结阵以待的士兵偏偏寸步不退。可惜火药便只得了那么多,否则又怎么如此费劲?李迁暗叹不已,只能咬牙继续强攻。
好在刘全英处得手,东宫一片火海,应是无人生还。李迁心下冷笑,今日无论如何再无退路。他又见李迅李进郎怀三人回到南边指挥激战,骑武卫迅速换防,千牛卫中裹带着金吾卫的精兵,马蹄阵阵,是要冲锋的架势。
李迁对赶来的梁沁芳低语道:“若真不成,从丹凤门退走,再图大计!”
梁沁芳苦着脸道:“殿下莫非不知?七王带着潼关守军正和尉迟延光里应外合攻打丹凤门,破门就在片刻间了!”
李迁这才终于面色大变,道:“李遇?那个窝囊废怎么带兵来的?”他忽而福至心灵,道:“行玺果真在明达手里!”
“殿下!快拿主意!咱们的人支撑不住了!”梁沁芳不经战争,纵然手下拥有千余金吾卫,又怎么是指挥若定的郎怀的对手?只一轮冲锋,他的部下便伤亡惨重,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力。军心不稳,如今已成颓势。
李迁忽而拔出佩剑,道:“拿什么主意!和本王一起冲锋!”
这一刻,什么皇位,什么城府,都已经烟消云散。他算计了一辈子,今日之局布置多年,却依旧让对手缓了过来。那么即使是死,也要让你们不得痛快!
他没亲手杀过人,但凭胸中一股血勇,在几个死士的护卫下,冲着李迅而去。
叛军见主帅身先士卒,竟奋起余勇,一时间杀的难分难解。
当此时刻,丹凤门的中门,终于被尉迟延光带人从内推开。这段时间内,潼关守军的后四千人也赶到,林达一声令下,骑兵为先,冲着不远处的叛军掩杀而去。
李遇在军中寻到明达之时,人还没到跟前眼泪便淌在眼眶。
兄妹相逢,方才东宫的情况全部在明达心中爆发,她哭道:“七哥,我只救了栋儿,我只救到了栋儿啊!”
李遇还不知是什么缘故,抱着妹子上马,跟随大军往含元殿赶去。他拍打着明达的后背道:“七哥来了,不会有事的。”经年再见,李遇身上的气息丝毫未变,明达泪眼朦胧间,他们已经来到战阵之前了。
这股生力军的到来,让方才有了起色的叛军遭遇重创,已经掀不起波浪,衰退就在片刻之间。李迁知道大势已去,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他身边的死士均为固城所培养,依旧忠心耿耿跟随着他。
“殿下,真要留他一命么?”郎怀心知大局已定,才催马走到李迅身前,低声道:“你可知此人私通土蕃,密谋刺杀薛帅,薛帅生死不明,安西已然乱了?”
“什么?”李迅回转过头,不可置信。
郎怀没再答话,口中呼喝一声。李进李迁打在一处,郎怀赶去驰援。李迁的死士已经死伤殆尽,他的衣袍间亦是斑斑血色。
“李进!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叛我!”若论武力,皇子中无人可出李进之右。李进冷笑:“你当我真是傻子?行宫一事莫不是你从中渔利?”
李迁恼羞成怒,更无章法。加上郎怀在旁掠阵,李进手拿陌刀,几个回合便将李迁扫落马。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刀剑架在脖颈,李迁满脸怨恨,终于松开兵器,束手就擒了。
他被带到明皇之处,不行礼不申诉,笔直站着,冷笑不已。明皇竟然并无怨气,沉声问他:“迁儿,这是何苦?”
李迁红了眼眶,勿自不肯开口。
谢璧忽而道:“陛下,请杀此逆贼,以平祸端!”
明皇道:“朕……”
“父皇,您也不必假仁假义。”李迁这才开口道:“东宫大火,恐怕您也看到了。儿臣这把火烧的可好?”他虽被捆住,气度却凌人,和往日里谦谦君子之样大相径庭。
果然李迅先乱了阵脚,他方才和路老三不过匆匆一面,见到李栋毫发无伤,便以为其余的都在。“四弟!杭儿也在!你怎么忍得下心?”小辈们只有李进的妻儿今日没有去东宫,半道寻借口离开。李杭在东宫,李迅便道无论如何,不会有大事。
“斩草不除根?本王哪里会如此愚钝!”李迁斥道:“杭儿又如何?能有大哥你的孩子陪葬,他此生也足够。”
李迅面色大变,抓住路老三问:“棠儿呢?人呢?”
路老三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接口。李迅平日里对李棠最为爱护,此时忽而嚎啕大哭,抢过路老三的陌刀,直直扑过去。
饶是他这般震怒,这一刀也没劈在李迁的要害。兄弟二人对峙,李迁肩头血流不止,还在拿言语激怒李迅:“本王着人带回的火油,全部用在东宫。想来那滋味定是痛苦,想想我这个做叔父的也有些不忍。但本王兵力不够,若不火攻,哪里这么奏效?”他只道没人逃得出来,得意起来,夜空中只有他变了声调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