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赶去救火。安牧比划了下,三十来人立即分散开,冲向城下的守军。不多时,只听几声闷响,城上的人察觉出来,喝道:“怎么回事!”
隆尔逊大大咧咧以土蕃语回道:“瞌睡了,栽了跟头。”
城上的人骂了句懒货,疑心顿消。然而他又听得马蹄阵阵,忙趴在城墙上去看,借着星月,只见东方有无数骑兵奔腾而来,距离城下已不足五里地。他骇然大呼:“敌袭!敌袭!”
如今东门守军以他军衔最高,他一把拉过马匹上马,道:“我去禀报!”
隆尔逊将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装作惊慌的样子,等那人走了,才招呼大伙一起动手,打开了城门。
等城上的人觉察出不对,路老三的人马都已经磨刀霍霍地进了城。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结束。路老三生擒了循州城主将,大多数土蕃士兵连武器都没拿,就被横冲直撞的大唐骑兵取了性命。被俘虏的土蕃士卒更有万余人,暂时被缴械羁押在城南。
不多时,郎怀所部也赶到城外。他看到路老三那铁塔般的身躯,长松口气,道:“事成!”
诸人面带喜色,终于合兵一处。明达被郎怀逼着去歇息,她自己却站在城楼上仔细观察地形,思念着接下来应当如何。
隆尔逊上了城楼,找到郎怀,将金箭交回,道:“伦铜叔叔败在你手里,土蕃输了于阗,当真是输了智计。”
郎怀接过金箭,道:“本将知你所求,但本将不能答允。”
隆尔逊面带不忍,道:“里面有些父王的旧部,若能游说成功,我愿替他们担保,咱们多些兵力,有何不可?”
郎怀蔑道:“你拿什么担保?丛苍澜瑚虽从龟兹败退,又遇林先所部,他十万大军也能留下至少一半。本将如今只有不到两万人,留给丛苍澜瑚,将来再杀我大唐士兵?”
隆尔逊私心里是有为自己培养势力的,但他也知道郎怀所言不虚,他转转眼,道:“你们汉人不总说杀降不祥么?”
郎怀嗤之以鼻,道:“本将怎么从未发觉,你如此妇人之仁?”
她不愿多言,转身走下城墙,对赶来的路老三耳语几句。路老三面上惨白,问:“阿怀?非如此不可?”
眼见郎怀默然颔首,路老三搓着手道:“战场上杀敌,我也没觉得有啥。但这可是杀降,万一传回长安,于你名声可不好。”
郎怀从鼻子里哼了一生,咬牙切齿道:“那总比功亏一篑来得强!三哥,咱们是不会守循州的,这些人留着给丛沧澜瑚救了去,将来被杀的就是咱们!”
“你也赞同弃城?那就好。”路老三挠挠乱发,又等了等,没得到郎怀松口的消息,只能叹着气离开。
万余人命呐!
连面色都不改,和郎士新当初坑人一般,果真是父子。
路老三走得远了,郎怀转过街角进入道残破的小巷,身边只跟了个竹君。她这才痛苦地闭上眼,靠着墙喃喃,不知念些什么。
竹君在两步外看着她,泪水盈眶,却知道这时候不能上去劝。
她能做的只能是这般陪伴罢了。
至诚元年八月末,平西军智取循州,俘敌万余。
时有副将谏此举不仁,沐公仍令杀之,尸堆循州东七里,火半月不熄。
大唐立国首杀降,御史弹劾不断,昭帝亦不问。
——《唐史疏议》
第139章鸣鼓兴士卒(五)
去循州东北三百里,林先终于撞上了撤军的丛苍澜瑚。出乎他预料,丛苍澜瑚虽然退得井井有条,但显然还有人马追赶。他遣斥候多加打探,居然是六王李进带领的八千重甲骑兵。
原来是撕破伪装之后,土蕃损失惨重。丛苍澜瑚心知不妙,忙整军后退,打算回疏勒。六王李进见机不可失,不顾顾央劝告,率重骑追击。这一追,就是大半个月。
李进虽然冒进,却不是逞匹夫之勇的莽夫。仗着己方马快,和诸国营中留下的几个熟悉地形的参将引导,日夜侵扰不断,直让丛苍澜瑚焦头烂额,退也退不安生。
如此局面,林先焉有不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双方夹攻,丛苍澜瑚空握着六万大军,却将他们奈何不得。
逼不得已,丛苍澜瑚记起固城所言——龟兹久攻不下,理应早日退回疏勒。若遇骑兵侵扰,应以重甲步兵加防,轻骑扰其后军,杀马为主,人其次。
他立即寻来几个汉人,放了兵权,终于稳固住局面。念及固城神机妙算,心下更是钦佩。他抖擞精神亲自领兵,仗着人多,终于被他寻到林先的破绽,将他的骑兵分割包围,吞掉了半数人马。
亏得李进反应迅速,玩命般猛攻土蕃中军,逼得丛苍澜瑚不得不收兵救援,才将几入死地的林先救出围战。此战之后,林先只剩三千余骑,战马损失六成,人人带伤,亦无粮草,已无力和李进东西突袭夹攻,只能眼睁睁看丛苍澜瑚整兵退去。
他身上遍布刀伤,正撕了块布条裹伤。算算时日,倒比郎怀需要的两日,多争取了一日半来。一念至此,又抖落出个得意的表情。
及至和李进合兵,林先说了情况,叹道:“咱们此战看似凶险,但到底能退。大将军陷入两军之中,若你带的人再多些,还能去援兵。”
李进摇摇头,心知如今最稳妥的,便是速速回兵龟兹,再率兵接应,他道:“我现在就派传令官带我的虎符回龟兹,请顾将军发兵。左右总比回去了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