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晰地听见两人的激战声。
雨下得大了起来,没过多久,方才算细密的雨丝已变得清晰可见,慕皑周围罩起的屏障被巨大的压力透过,落了缝隙。不一会,她的衣衫尽湿,开始嗒嗒地往下滴水。只是雨势太大,两者缠在一处。在旁人看来仿佛人与雨已是融为了一体。
更糟的是,慕皑从与白天阔的缠斗中,一开始便落了下风。
慕皑心力交瘁,握剑的手不住颤抖着,她便握得越紧。蜿蜒的血迹如一条小蛇般顺着虎口流下衣襟,转瞬便被倾盆大雨打散,混入了泥水中。
慕皑咬了咬牙将周身屏障撤去,豆大的雨珠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刮过身体,连日的疲累,使得这具身子愈发的沉重了。
白天阔看出来,手上便越发的使力,长刀夹着千钧之势狠狠逼下,慕皑只得以剑格挡,身子却不住的往下弯去。长睫已被打湿,勉强睁开条缝隙,雨水便肆无忌惮的侵入,一来二去,眼睛便有些发疼。
索性慕皑将眼一闭,放开五感而觉。奈何雨声混着风声,最是扰动之处。白天阔拧着手,拼命使力像是要将人逼到最后一步。瞬间,他将长刀之势一转,力在腕处卸掉半分,刀锋一偏一落,对着慕皑横劈过来!
慕皑觉察,半边身子之力卸去时,她便稍稍将其回转了,同时右脚一踏地,凌空跃起,擦着白天阔而过。
一刀便是落空。
慕皑被反卸之力一震,纵使腰身绵软,也得在几个动作间恢复,因此她堪堪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右手以剑支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发丝被雨水拍击着粘在脸上,白衣白靴沾了泥,看来狼狈得紧。
白天阔上前几步,此刻有种想狠狠嘲笑她的冲动,于是他脱口:“怎么,你不是很能打么,我记得三年前的你以一敌四也不是问题,怎么现在这么没用。。。”他作势不停,边还要将长刀置于前。
慕皑勉强支起身子,抬起头来,俊秀的脸庞虽憔悴不堪,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她仰头大笑几声,声音泠泠入耳,边将白天阔的长刀错开。
白天阔心头升上怒气,喝道:“你死到临头了还笑什么,难道是觉得死在我手里很开心,啊?”
慕皑摇摇头,直起身子和他面对面,声音果断:“我为小沉庆幸,幸好他死前也没见到他亲身父亲,是个如何的衣冠qín_shòu!我真为他感到不值。咳咳。。。咳”
“你住口,贱人。”白天阔显然怒气攻心,一双眼像要将人射杀般,在大雨中凶的冒出火来。
慕皑缓了两口气,一边不动声色的运气。哪怕是一小会儿,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已是求之不得,并且生死攸关。
“怎么,我说错了么,唯一的儿子不是你看着出生的,连着他生病,你也不在身旁。。。你几时尽到过当一个父亲的责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他殉葬这天突然出现,捡个名头来当当!”慕皑见他被刺激的可以,一双眼涨红得要滴出血来,拳头死死的捏住刀身,身子却剧烈地颤抖着。
“我要你陪葬,姓慕的,要不是你,我会轮到这步田地?!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死!这一切一切,他.妈都是你造成的!我要你偿命!”
他边说着,边架着长刀砍过来,慕皑一个侧身,却是轻易躲过了。
习武之人,在练武比武时的心尤其要静,因着体内真气的高度集中,运一发而集于思,若是胡思乱想,或是环境大的干扰波动导致真气流窜,最易走火入魔。
但慕皑这一招也撑不了多久,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会想不到那上去,只是一时急火攻心,自己扰乱自己。
慕皑想到这处却觉疑惑,自己在三年前亲眼见着两人成亲,后来有了孩子,这一切本该自然而然的过来。为何他现在说的这一切,好似万般皆由自己而起。可慕皑摸着良心,回想往事明明什么也没做。
她依旧喘着气,不似方才那般剧烈,但还是警惕着:“你说我该死,却为哪般?在你走后,我确实怕洺儿想不开,加之她已快临盆,我便日夜不离的守着她。。。”
“够了!”说到这处,白天阔面目狰狞,眼珠却不停地转着,在看或是在逃避着什么。。。。
慕皑一惊,见着他放下武器,一丝疑虑悄然爬上心头。却是继续。
“洺儿生下小沉后,整个人非常虚弱,更是晕了好几天。可产婆说按理不该如此。况且,你可知道,小沉被人下了毒,这次他离去,根本却是由这所引起。”
“而你呢,却在事前一月不知所踪,他们便断定你是死了。可如今你好生的站在这里与我寻仇,又为哪般?”
没有回答。只有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地不停,像是某人哭泣的心。
白天阔转过脸去,眼眶依旧红着,他绷着张脸,神色可怖。
无端的沉默比打斗来的更是可疑,那丝疑虑在慕皑心头悄然放大明晰,混着冬日不断冰冷的雨水,一路冷到了心底。她早该想到的,奈何她认为白天阔再怎么恨自己,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笑可叹,她还是低估了人心。
白天阔似充耳不闻,竟笑了起来,笑声不堪入耳听着叫人心里发毛:“所以,才要你来偿命,我刚不是说了么,一切皆因你而起,都是因为你!”
长刀带起一阵劲风,两人转瞬分了开,慕皑运气于剑,也是一剑而落。
果然,相撞的瞬间不似上回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