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自知朱秒聪不能成为助益,那么别让她有可能成为一个像朱妙华一样的麻烦,就是她时刻防备的事。
朱秒聪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白皙匀亭的手掌,道:“父亲果然最看重姐姐,我们姐弟三个这么多年的相伴,父亲还是最看重姐姐,不惜为此屈就我的婚事。”
李斐五味杂坛。朱钦虽然在她年幼的时候从未尽过一天为父之责,同样的,她也未曾承欢膝下,尽过作为女儿的体贴柔意。尽管父女之情是如此的寡淡,这一年多来,朱钦还是更多的偏向于她。
“父亲是在为我着想,如果你看不惯的话,也确实是要委屈你了。”朱秒聪人如其名,算个聪慧的女子,李斐摊摊手,推心置腹的道:“不如你这么想:嫁到孔家去,景王和襄王谁输谁赢,我和朱妙华谁输谁赢,都和你不相干。”
朱秒聪低着头,又扭过了头去。在无人看见的视线里,朱秒聪微红了眼眶。谁不想占据父母最多的关注,成为父母最宠爱的孩子,可惜前有朱妙华,后有朱洪,在李斐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就是夹在中间的万年老二,是最被人忽视的那一个,母亲忽视她,父亲也忽视她。
李斐入京,做了襄王妃,她又退了一射之地,父亲先得为李斐考虑,再择她的夫婿。
朱秒聪深沉内敛,李斐是琢磨不透她,只能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道:“山东曲阜的孔家,你也该明白孔家在文人心中的地位,清贵之极,以你的身份,能不能嫁入孔家,且得非一番周折,能不能成事,尤未可知。”
现在的情况是,袁家向朱家求婚,朱家向孔家求婚,就这链条来说,绝对没有随便打包了朱秒聪,把她远远甩走的意思。
山东曲阜,是孔子的故里,孔家子弟是孔子的后裔,其嫡长子孙被历代皇朝封为衍圣公。现在的衍圣公年过七十,育有二子,二子先卒无子嗣,过继了从弟的儿子作为嗣子,孔琉怡是那位从弟的孙子,日后衍圣公的亲侄儿。
这个身份和朱秒聪婚配,两人绝对是匹配的。
然后这桩婚事能不能达成,孔家还在考虑之中,两家还在慢慢接触,孔琉怡和朱秒聪有没有夫妻缘分,还得他们彼此看上一眼,相互了解一二。
孔家的规矩一大堆,重重的规矩之下,嫡庶分明。孔家的男子纳妾是可以的,宠妾灭妻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丈夫总是睡小妾,生出一堆庶子庶女的情况很少见。那么庞大的家族不缺嫡子,庶出的出现,总是比勋贵之家要谨慎小心得多,不然现在的衍圣公也不会搞到没有亲儿子继承爵位。
这样的家风深受女儿家的青睐,朱秒聪若能和孔琉怡情投意合,这桩婚事也是令人称羡的。
李斐不会知道袁昂是朱秒聪前世的丈夫,他们两口子一辈子过得平平淡淡,平淡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现在人随事变,袁昂和朱秒聪是做不成夫妻了,袁家换成孔家,朱秒聪还能不能得到前世的幸福?
未知之数!
未知便是无限的可能,朱秒聪茫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同在京城,袁昂那个小子朱秒聪是有些了解的,远在山东曲阜的孔家,孔琉怡?这是突然杀到朱秒聪面前的人物。
李斐低声劝道:“一桩婚事,又不是一眼定终身。你好好打扮打扮,先把孔公子的模样瞧了再说。”
朱秒聪看着她的手掌,看着她手掌的五个手指。她想,十指连心,十个手指头也不是一样的长短,这或许就是为父为母之心。朱秒聪收拢了手指,好像能释然了一些,嘟囔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