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说出口:“既然如此,就先去看看荣嫔吧。”
低着头的静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往年这个时候,一旦到这几天,皇帝可是连政务都不大在乎。今日不仅好好上了朝,还……
荣嫔已经醒了。
她躺在宜嫔所在宫所的侧殿,仅仅穿了一身白色xiè_yī,靠在床头,腰下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
额头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一圈白布缠在她头上,伤口的位置透出一点隐约的红色。
皇后自始至终都站在一边,从太医给她处理伤口到现在。江晴晚的两只手放在身前,手指绞在一起,好像很紧张一样,声音轻的仿佛幼猫:“皇后娘娘,让您这样费心,妾真是……”她已经习惯了甜而清的嗓音,可先下面对的又不是恩客更不是皇帝,江晴晚想到自己对皇后的第一观感,在心里敲响警钟,一切都做的小心翼翼。
这是自入宫那天之后,她第一次离皇后这样近。那女人绝美的样貌近在眼前,哪怕因为主持祭礼的关系不着粉黛,都让江晴晚有一种莫名的心跳感。
初见那日只觉得皇后面容清丽,现在离得近了,才发觉她五官是惊人的精致,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这样美的发妻,皇帝居然不要。
她在心底默默地笑了笑。
盛瑶就坐在江晴晚床边,与她一句一句的说话。
起先是很多场面词:“今日出了那种事,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江晴晚自然称谢。她已经把宫里的规矩学的差不多,自然知道此刻自己应该直接拜下去,可皇后是万万不会让她这样做的……果然,她刚有要起身的意思,就有一双柔荑过来按在她肩上,皇后的声音很像是山间流淌而过的泉水,清冽,却动听,说:“妹妹这是何必?”
江晴晚弯了弯唇角,苍白的面色将她的笑容也趁得虚弱许多:“娘娘待妾这样好,妾却恃宠而骄,进宫至今都不曾拜见娘娘。”
药还在熬,两人的谈话内容也多了点亲昵的意思,从今日的意外转到荣嫔进宫以来的生活上。盛瑶问江晴晚:“你出身于水乡,宫里恐怕是干燥了些,还习惯吗?”
江晴晚“嗯”了声。有皇帝千般宠爱,怎么能不习惯?她用的东西比在宫外好千倍万倍,芳华宫里的小湖甚至被明徽帝洒下特地寻来的莲叶,只等下一个夏日到来。
可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在皇后面前说。
江晴晚的大脑这话,声音还是轻轻软软。
宜嫔回宫安排了一番,又被盛瑶打发去了祭坛。且不论宜嫔是什么心情,总归明徽帝到时,在门外听到的,是妻妾和睦的谈话声。
他听了片刻,推门进入,第一眼就看到荣嫔雪白雪白的面色,和面向皇后时微微展露的笑颜。
明徽帝的声音登时拉高许多:“皇后,你就是这样照顾荣嫔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概,还有五更……
☆、揣度
明徽帝的话一出口,盛瑶与江晴晚的神色都有了轻微的变动。
两人依旧离得极近,近的能将对方面上每一丝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个一身明黄色朝服、身上带着淡淡龙涎香的男人离她们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江晴晚眼中的皇后瞳孔微微缩小,眉眼间快速划过一丝类似委屈的情绪,轻轻地张口,淡粉色的唇间,洁白的贝齿与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陛下……”唤了这么一句之后,语气登时硬气起来,嗓音依旧清清冽洌:“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而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化,出现在皇后面上,仅仅是瞬间的事。
江晴晚早就知道皇后不简单了,可她是真没想到,皇后能有这么高的段位。
进宫三个月,江晴晚学的不仅是礼法,还有整个后宫的大事小事。她知道盛瑶的父亲在朝堂上的地位,也知道盛瑶是盛丞相唯一的女儿。这样好的出身,兼无人与她争宠,在此之前,江晴晚一直觉得,皇后哪怕再聪明,也是个不懂得讨男人欢心的主儿。
可现在看来,如果皇帝不是有一个青梅在……有这么一个皇后,后宫三千佳丽还有什么事儿啊。
盛瑶也许确实不得明徽帝喜欢,但哪怕明徽帝再不喜欢她,也会把她当妻子看待。
无数思绪在江晴晚脑海中划过,明徽帝离她越来越近,身上还带着宫殿之外的寒意。
江晴晚像是瑟缩了下,幅度太小太小,几乎无法被看入眼里。
皇后却恰好在此处再次开口,声音比先前略高了些:“静嘉!”门外立刻出现了一个宫女,“还不快给皇上端碗热汤来。”
明徽帝的步子一顿。
盛瑶又转向他,起身行过礼,这才道:“陛下……是妾逾越了,可荣嫔妹妹身上衣物太过单薄,恐怕……”
就这样,仅仅三句话的功夫,明徽帝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
天子的眼眸依旧高深莫测,可看向发妻时总算多了几分温度。他的嗓音很平很稳,与其说在和妻子说话,不如说是在面对一个臣子:“朕原本觉得,荣嫔身子不好,又受了伤,皇后还在与她讲话……”分明是刻意得说给他听,来展现自己待江晴晚极好,不争不妒,却使得受伤的江晴晚不能休息。
后面这些话,明徽帝不会说出口。但盛瑶已经猜到,不由垂下眼,又唤了声:“陛下。”
明徽帝继续道:“既然荣嫔已醒,就是朕错怪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