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都,东林巷。
这东林巷却并非位于锦云城东,而是地处城西新安集东面,毗邻梦泽湖,离城心虽远,却环境清幽,不少富宅侯第均坐落于此。定国府便是其中之一。
薄暮时分,两只白鸽正在定国府正门的檐上亲昵,却突然扑棱棱扇了翅逃去,原是被那“笃笃笃”的扣门声所惊。
那定国府的大门十数尺高,艳如朱砂,上嵌门钉,檐角飞鱼,挂着两盏八角琉璃灯,上有一匾,笔走龙蛇题着“定国府”。
片刻,那正门旁的耳门吱呀一声响起,探出个头来,却见得是个麻衣敝袍的少年,衣上十数个补丁,屐双草鞋,挎个包袱。
“请问……”
少年话未说完,却见那开门的人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这是将军府,不是救济所!走吧走吧。”说着,不耐烦地摆摆手,吱呀一声,便把门闭上了。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吱呀,那头又探出门来。
“我不是来乞讨的。”
“那又怎样?”
“我是来找人的。”
“谁?”
“萧将军。”
“老爷不在。”
“那何时回来?”
“不知。”
“那……”少年方才开口,那人却已把门闭了。
“笃笃笃。。”
“嘎吱……”这次那耳门被猛然打开,那人把着门,点指少年大吼道:“你到底烦是不烦!?你这破烂行头,一看便知是乞丐,还敢来定国府撒野,你若是再不走,我就要叫家丁了!”
门房骂得唾沫横飞,那少年却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待他骂完,少年抬起头来,看着门房,一脸认真。
“我真的是来拜访萧将军的。”
“那拜帖呢?”
“什么拜帖?”
“你没有拜帖,我怎么信你?”
“请您转告萧将军,就说,萧恒来谒。”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萧。恒。”萧恒一字一顿地道。
“哦,啊哈哈哈……原来是萧将军的本家啊?您稍等,您稍等,我去报知夫人……”那门房听到萧恒报出名姓,却似换了副嘴脸,赶忙掩了门,奔内房去了。
约莫盏茶时间,那耳门复又开了,正是那门房。见他拱手作个揖,恭敬地道:“夫人陪将军入宫赴宴去了,刘管事让我告知于您,请您明日再来。”
“多谢,打扰了。”萧恒还礼。
见那门再次合上,萧恒不禁惘然,锦都之大,自己该往哪里去?还是先在附近找间客栈住下吧。这般想着,萧恒往新安集而去。
“咦!这东林巷竟也有乞丐?”
“怎么可能,这东林巷中可尽是侯门将相府,官人富贵宅。深宅大院,朱门紧闭,乞丐来吃闭门羹?”
“喏,那不就是!”说着,举起手中折扇点指萧恒。
“我见他方才去扣萧家的门。”
“萧家?岂不知那大夫人……”
萧恒正与那几人侧身而过,那人便不再言语。
王侯将相与乞丐生来又有甚差别?却非要分个高低贵贱,位级尊卑。萧恒慨然,握紧拳头。那几人衣着光鲜,油头粉面,显是官宦人家子弟。
日头渐渐坠入檐下去了,将萧恒的影子在东林道上拉得老长老长。
……
……
“呦!小子!你要饭也换个地儿,倒了我接风客栈的招牌倒是小事儿,若是碍了众官家的眼那可就事儿大了!”
萧恒来到新安集欲寻家客栈住下,却见大都装修奢靡,便知开销恐怕不低。终于找到家寻常些的客栈,却不料刚来到门口,待要迈足时,却见那门口倚着个丰满女子,凤眼描红,柳眉涂黛,着件大红对襟裙,娇声嗲气。
待她说完,萧恒只见店里众人均向自己看来。
这女人可真不简单。萧恒心道。
“我不是来乞讨,我来住店。我有钱。”
“哦~客官,快请进。小二,给客人备好房间。”那女子面不改色,依然笑意岑岑,似乎方才什么都不曾说过。
“得嘞,老板娘!”
在众人或讶异,或讥讽,或嘲笑的目送下,萧恒随着小二上了二楼。
“你的房间。”小二给了萧恒钥匙,便下了楼去。
萧恒看那门上,由那朱笔标得房号:二零八。开了门进去,房内虽罗列简洁,却陈设得体,平平常常的器具,也显得简朴大气。
萧恒解下行囊,取出锦袋,那袋中还有十枚锦云币,那币遍雕云纹,刻有天衍二字。锦云币乃是皇家铸造,一枚便可抵十两白银。那锦袋中原有二十枚,来锦都的路上便已用去一半。想是那白衣男子已然算好,并未多给,怕因此横生事端。虽然并不算太多,然而这对萧恒来说已是笔难以想象的财富这也是萧恒未曾换身行头的原因。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萧恒迅速收好锦袋,问道:“谁?”
“客官,我来给您送水。”
打开房门,却是那店小二送了洗漱的水来。
洗漱完毕,却已是月上帘梢之时。一个月的奔波,让萧恒早已疲惫不堪,正待灭烛,敲门声却再次响起。
“是谁?”萧恒顿觉不安。
“呦~这才多久,小鬼头就认不得姐姐了?”
萧恒刹时一怔,老板娘!
迟疑片刻,萧恒还是打开了门,顿时一呆!
那老板娘不知何时换了件紫色百褶吊裙,秀发若瀑布般披挂在身后。玉脯浑圆,肩若削成,纤腰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