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发一听此话，顿时抚掌大笑，敲着桌子道：“无可奈何啊，谁叫后头包老板的腹语几可乱真，咱兄弟俩的盘缠便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包赢顿了顿，两眼也为之放大，刚才灿烂的笑容也僵如硬石，好似一盆凉水浇在心头一般。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对面的胖子竟早已发现他是利用腹语模仿骰子撞击声。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苦苦笑道：“两位早已发现包某的伎俩？”

孙安发深深一拱手，由衷地表示佩服道：“发现是发现了，但还是分辨不清楚，甘拜下风啊。”

三人俱都苦笑了几声，输的人是输了，赢的也没占到多少便宜，毕竟还是被看出自己的手法，只赢在“几可乱真”四字上罢了。

包赢欣慰地笑笑，毕竟险胜还是胜，客气道：“今日碰上两位高手，包某实在是开了眼界，可惜两位的本钱不多，改日再光临我处，包某自当再讨教讨教。”

孙安发依旧坐着，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一字字道：“包老板这话就不对了，没钱还是能赌啊。”

“哦？”包赢一听此话也来了兴头，问道：“两位想怎么赌？”

“常听闻有人输光了钱，有用东西抵押的，也有用妻子儿子当抵押的，还有用手指、脚趾抵押，这些败德见血的，都太残忍了。”孙安发眼光闪动，道：“咱们赌个好玩的。”

“怎么好玩？”包赢听得入神，那肚皮底下的赌瘾也慢慢被钓了起来。

“这样吧，咱兄弟俩没钱，要是输了，包老板可提出个要求，咱俩绝无一句怨言。然而包老板要是输了，也得听咱们的指使。”孙安发此言，就算是押注了。

李知才不听还好，一听却吓出浑身冷汗，斗大的眼珠直瞪着孙安发。这简直是比抵押财产、妻儿、肢体还残忍的赌注。要是输家被要求砍条胳膊、挖出双眼下来，全凭赢家的一句话，若是再狠点连小命都丢了，到了阴曹地府，都不好意思对阎王说自己是活活赌死的。

包赢一拍桌子赞道：“有意思！注头有了，那怎么个赌法？”

孙安发哈哈一笑道：“既然赌注是孙某定的，赌法就由包老板敲定吧。”

包赢沉吟片刻，才道：“这样吧，桌上这木槽里有几十颗骰子，我抓上一把，在孙爷的面前一闪而过，您得说出包某手上的点数。”

包赢这个赌法并不算绝，他也不打算杀了眼前两人，仅仅是想摸清胖瘦二位的底子深浅，他们虽能看清骰盅三颗骰子的点数，未必能看清十几颗骰子，这正是要摸清对方眼力的高低。

“行，包老板开始吧。”孙安发浅浅一笑，神情专注起来。

包赢伸手在木槽里抓了一把骰子，将双手放到台面下细心拨弄。良久，才将几个多余的骰子放回槽里，右手仍按在桌子下面，得意地笑道：“以包某手背的点数为准，孙爷可得瞧仔细了啊。”

“好。”孙安发也颇感新奇地笑了，不知道对方怎样将骰子贴在手背上。

语音刚落，包赢右手猛地向上一翻，孙李两人看得真切，在心里都暗叫不妙。包赢是用五根手指的指缝之间夹住骰子，四个指缝中，有的只夹两颗，有的夹五颗，有的甚至在骰子与骰子之间刻意留下缝隙。手上的点数也有大有小，一到六点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如一群黑蝇在手上闪动。说时迟那时快，包赢的手又按回台面之下。

包赢愣是不信世间有人的眼力能如此高明，胜券在握的笑道：“孙爷，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