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江山欲塌

“儿若不提张金称首级前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今生羞见苏氏祖宗。”苏定方跪于灵位前起誓，一日不斩张金称，他一日不回武邑，“儿本该为父守灵，实奈天不遂人愿，贼军未破，大仇未报，望父亲在天之灵体谅之。”

苏定方起身离开，毅然走出灵堂。

县衙外，张枫、马汉、范愿等人已安排好防御事宜，皆在等待苏定方的将令。

“将军！”见苏定方行出，众人抱拳行礼。

苏邕战死，苏定方自然从小将军成为了将军。

当然，他并没有真正的官职，仅武邑出来的将士承认他的存在，唯独范愿是一例外。

一眼扫去，有不少人均是苏定方的长辈，他抱拳还礼道：“苏某仍为一兵卒，诸位无需行此大礼。”

众人沉默，却无一人离去，都凝视苏定方，嘴上虽没有明说，心里却已承认他这个将军，在等待他的命令。

“郡守到！”郡守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临，张枫、马汉等人均让出路来。

“见过大人。”苏定方抱拳行礼。

郡守走到苏定方面前，温和地笑了笑，道：“吾与汝父乃是旧识，亦不愿发生今日之事，实乃无奈，还望定方侄儿节哀。”

苏定方点头，却未开口回话。

“贼军未破，三军不可一日无主，吾今日便越俎代庖，请求苏小将军暂领众军破敌，来日必为苏小将军请功。”郡守说得含糊其辞，虽给了苏定方兵权，却没给后者名正言顺的官职。

来日请功？

其实只是客套话，谁知道郡守会不会在炀帝面前请功，兴许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日后一旦扫平贼军，只需郡守一句话，苏定方就必须交出兵权，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会被定义为叛军。

且如今民心所向，郡守别无他法，只能如此行事，此为善使阴谋诡计者！

“谢大人。”苏定方别无他法，只能接受郡守的安排，两者各取所需罢了。

苏定方杀敌报仇，拯救百姓，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官职，而郡守也正是猜中了这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安排。

“由于贼军势大，为避免贼军阴险反扑，吾当留信都将士守城，还望苏小将军见谅。”郡守的言外之意就是，信都城的兵士你不能调动，只能听我郡守一人之令。

也就是说，苏定方只能调动信都城以外的士卒！

所以，他能直接调动的军队只有武邑及衡水之军！

“苏小将军勇猛无敌，当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吾对将军有信心，定能大破贼军，凯旋而归。”贼军未破，郡守便已开始削弱苏定方的兵权。

显而易见，郡守还是对苏定方起了猜忌之心，上官崇在城墙上说的话并非无用。

张枫、马汉等人面露愤懑，欲为苏定方出头，却被其以目光制止。

“大人所言甚是。”苏定方年龄虽小，却已懂得不少人情世故，转念一想便猜到郡守的用意，当下只能接受，否则信都必因此而乱，就算贼军不来攻城，信都也会因乱而不攻自破。

哪怕心中憋屈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绝不能让苏邕用性命守护的地方因此毁于一旦，更不能让百姓因此倒在屠刀之下。

信都众将见状，也都敢怒不敢言，毕竟军令如山，他们只能执行！

“既如此，还望苏小将军速速率军破敌，应乘胜追击，趁贼军立足未稳而攻之，如此必能大胜。”郡守立即开赶苏定方。

大战过后，众将士尚未休整，郡守便让苏定方率军出征，是个人都能看出郡守的用意，太过猴急了。

“汝……”张枫怒目而视，就连苏邕麾下的将领也愤愤不平，只待苏定方一声令下就能斩此郡守。

苏定方瞪眼，示意众将稍安勿躁。

“大战方过，大人是否让众将士在城中休整片刻，翌日再追击贼军破之未晚。”苏定方尽力为众将士争取休整时间，毕竟大战才刚结束，众士卒甚为疲劳，若如此出战极为不妥，一旦交战便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伤。

闻言，郡守面露犹豫，看其神情本想答应，却见上官崇在其耳边低语说了几句，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决绝道：“不可，贼军新败，必疏忽防守，此刻若不进击更待何时？”

“将军神勇盖世，莫要推辞了。”上官崇笑着开口，看似在推崇苏定方，实则带着嘲讽的意味，“贼军万万想不到将军会在此刻率军出击，此刻当是破敌之机，难不成将军害怕乎？”

苏定方皱眉，冷冷一扫上官崇，自认与后者并不相识，实在想不通后者说此话相逼的用意何在。

“苏某所带将士连夜奔波，如今已疲惫不堪，还望大人三思。”苏定方抱拳，语气真的太过客气，简直达到了憋屈的地步，“吾父麾下将士亦征战数日，死伤不计其数，大人怎忍心让他们此刻出战？”

他正是从此刻开始厌恶政治起来，阿谀奉承、八面玲珑，让他感觉太过虚假，相互之间只知猜忌，太过无情了。

从政者，无情！

“吾已备好干粮，还望苏小将军速速领兵出城。”郡守态度坚决，根本不被苏定方的话所打动，前者猜忌心太重，害怕苏定方抢他的主导权。

“这……”苏定方还想开口，却见张枫迈步走出，咬牙抱拳道：“禀将军，小人尚能战，无需休整。”

“小人亦能战！”马汉道。

“小人亦能战……”众将皆挺身而出，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