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湄指着不远处的码头,“我们在那儿上船去,有一家水上画舫酒家,菜色很不错,一程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你们难得来这里,我们一边吃自助餐,一边看两岸的景色,好吗?”
佟渐春点点头,一行三人买了船票后便上了船。
船开动时,庄湄高兴的吹了个口哨,和小格格玩成一团,也许是工作日,来画舫上吃饭的人很少,除了她们三个,就只有几个来谈生意的,行至下一站,船上的人又走了几个。
阳光在这时候强烈起来,店家将芦苇帘子放下来,画舫上也开了灯,挂起了帷幔,点上驱蚊的熏香。
“不好意思各位,这船要朝紫沙洲驶去,待会儿要路过一片芦苇荡,蚊子特别多,得熏点儿香。”
“哦,没事。”庄湄熟悉这行船路线,没想到和小格格玩了一会儿,这船已经要开出城去。
“妈妈,我要上厕所。”
“我带她去吧。”
佟渐春连忙站起来,“你都带她玩了一路,也累了,你休息下,我来吧。这个调皮鬼。”
小格格吐了吐舌头,被妈妈拉走了。
庄湄靠在座椅上,笑着看母女俩离开。
两岸的景色也变幻到最美丽的地方,巍峨的城市画卷渐渐远离,一座座临水的古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在水中央的一颗颗水杉抱团似的聚集在一起,庄湄能在它们隆起的树根里看见一条条游动的鲫鱼,她拨开帘子的一角,入眼就是一片小小的芦苇荡,微风袭来,一些长着大翅膀的青蝇就这么吹过来,吓得她只好舍弃美景,合上帘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佟渐春和小格格还是没有回来,庄湄招手叫来服务生。
“哦,我帮您看看,请稍等。”
“嗯,谢谢。”
这画舫二楼的两个服务生都下楼去了,二楼顿时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庄湄感觉整个画舫都静了下来,她在楼梯口朝下面望去,只见酒家老板正在收银台那边打瞌睡。
她只好自己下楼去找人了……正在她准备下楼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后响起倒酒的声音。
滴滴琼浆落入白盏中,悠悠高粱酒的香味顺着风吹过来,很快地,蔓延至庄湄的鼻端,她不仅闻到了只有她爷爷的酒窖里才能酿出来这样醇厚的高粱酒,还闻到一阵某个人身上……她至死难忘的气息。
——庄湄转过头去,只见风拂过古色古香的帷幔,高粱酒的香味浓郁到化不开……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影就立在薄纱般的帷幔之下。
庄湄知道,那人此刻正看着她。
第62章辨欲
婆娑的帷幔勾着风摇曳生姿,隔着这层帷幔,无论是幔这边的人,还是幔那边的人,看到的都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世界。
她们各自的面容依稀可辨,却又……欲辨难辨。
“坐。”
幔那边的人先开口,一个坐字说得落落飒飒,如同散落天涯的老友重逢,没有半点拘谨。
幔这边的庄湄顿时紧张起来,她立刻走到窗边,一手扯下芦苇帘子,朝外面一瞧,画舫逆水而行,这条路也不是去城外的紫沙洲。
“吴洱善呢?你是不是来带我回去见她的?”
庄湄大步走过去,将脚上绑得匕首扯下来,又快又厉地对准了那人的喉。
“这里没有洱善,也没有小欢喜,只有我。”
“你那群特种兵保镖呢?都躲在哪里?”
“刚才最后一站,我让他们全都下去了,我怕他们吓着你。”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庄湄急促的呼吸全都洒在了詹半壁的脸上,两人之间横亘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那匕首的光反射到庄湄的眼里,衬得她一双美目灿若万丈星河。
美目多情又危险,就这么看着你时,既让你生出恐惧,又让你瑟瑟期待。
“船是不是往城里开?还是你最聪明,你现在找到我了,预备把我怎么办?”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船不是往城里开,紫沙洲是常规景点,我想你也玩厌了,我带你去另外一个私人沙洲。第二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但是,请允许我说一句,现在这情境,该轮到我问你,预备把我怎么办?”
詹半壁这一通话说下来,语气通畅,字字珠玉般清透,丝毫不乱一点章法,庄湄感觉到詹一点也不害怕,纵使是利刃在前,她那双沉郁的眼睛仍旧稳稳的盯着她。
“……”
庄湄挪了刀,詹半壁侧过头去,轻轻咳嗽了一声,伸出手来作了个请的手势,“坐。那沙洲是我大前年买下来的,不大不小,我一直很忙,没去看过。今天,小夫人能赏光,陪我去那里看看,詹某感到很荣幸。”
“听着,我不喜欢你叫我小夫人。”
庄湄皱皱眉头,望着白色薄盏中刮起波纹的红色高粱酒,她端起酒盏,轻轻一嗅,纯,厚,闻着甘甜,入口如火如荼,一盏下去,保管那股气腾腾的火烧遍浑身上下。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詹将酒盏推至庄湄唇边,零星的酒液溅落在庄湄唇上,又顺着她粉色的唇滴落至酒盏中,“尝尝看,喜不喜欢?”
庄湄望了一眼詹半壁,“我还没成年,不能喝这么烈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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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和当年的那一天一样,庄湄一脱口,她就想起来为什么陈子旺说她现在的确切年龄是十六岁时,她的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十六岁的某一天,小薄湄放学后去詹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