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鼻子都被烧没了不说,嘴唇也因为高温萎缩露出被熏得发黄的牙齿,尸体的眼睑已经烧融了,眼球下瘪,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梁劲感觉自己在做梦,眼前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怎么会是他的景必果,但是当他触上尸体焦黑脸颊的时候,指尖的触感又是那样真实。
梁劲直直的望着那身体,艰难地叫了一声:
“必果?”
尸体自然不可能回应梁劲,梁劲却不气馁,继续痴痴地叫道:
“必果?你醒醒,必果?”
在一旁跪着的侍女流着泪来拉梁劲,劝道:
“教主,教主,您别这样……”
梁劲挥开侍女,那侍女被甩出去,额角磕出血口,还是爬过来劝梁劲:
“教主,呜呜呜……景公子已经没了。”
跟着进来的众教众也跪下,垂头不语。梁劲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他毫不嫌弃地轻轻握住身体焦黑的如同鸡爪一样的手,就好像握住了情人的手一样摩挲着,唤道:
“必果,你别睡了好不好,醒醒,我带你回总坛。”
棺材里的尸体还是没有反应,梁劲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面对的是一个死人,就好像面前的不过是睡着了的爱人罢了,他想拉一拉身体的手,但尸体已经被烧得极脆弱,他一拉,居然“咔吧”一声将身体的胳膊都掰断了。
梁劲握着手里焦黑脱水的残肢愣住了,他背对着所有人,所以所有人都看见他陷入沉默,却没有人看见他沉默的泪水。
梁劲就这样呆呆的握着那只手站了快一个时辰,黑莲教众人就在耳房门口跪了一时辰,良久,梁劲才恋恋不舍地将那断手放回原处,沙哑着声音说:
“是谁害死他的?”
那被捆敷的白莲宫管事被带上来,那管事哭哭啼啼道:
“是景秋水,是她让我迷晕了宫主再放火的,她说我不做就杀了我,小的也是没有办法。”
梁劲已经看着棺材里的尸体,甚至没有转身看一眼,他沉声问道:
“她现在在哪里?”
管事纵然被绑缚了双手依旧连连磕头:
“小的也不知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梁劲道:
“韩四。”
一个瘦高的黑莲教教众越众而出,行礼道:
“属下在。”
梁劲道:
“让他长命百岁。”
韩四道:
“是。”
他说着就像提小鸡似的把那管事捉起来就离开了,黑莲教众人知道,这人一旦落入黑莲教刑堂韩四的手里,他就会很后悔梁劲方才没有当场杀了自己。
梁劲挥手对众人道:
“你们都下去吧。”
释源欲言又止地看看梁劲还是率众离开耳房。
梁劲等到其他人都出去了,他颓然地靠坐在棺材边,用手捂住眼睛,却止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
“你说要和我一辈子的……必果,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梁劲就连父母双亡的那一天都没有流过眼泪,可此时依在棺材边却哭得像个孩子。
“必果,你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梁劲说着,他站起身,缓缓脱去靴子然后跟上床睡觉似的躺进棺材和那焦黑可怖的尸体躺在一起。
梁劲将白布像盖被子一样覆盖住二人身体,然后把脸埋在焦臭的尸体脖颈间,满足地闭眼,说:
“必果,你是不是因为变黑了才不理我,可是我不会嫌弃你的,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必果,这世上除了爹娘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你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呢?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后肯定不捉弄你,你还没给我生崽子,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必果……必果……”
梁劲一边自言自语居然搂着一具焦黑骸骨渐渐陷入梦乡,等到他再次醒来,天生已经有些昏暗,又是梁劲最讨厌的黄昏。被烧焦的尸体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更为吓人,梁劲却浑不在意,他凝视着可怖的骸骨,说道:
“必果,我一定会把景秋水碎尸万段的。”
身体断裂的手臂被碰歪了,梁劲下意识想要把那残肢扶正,突然指尖触到了什么不一样的触感,梁劲一呆,看了一眼,原来尸体的腋下的衣料没有燃尽,居然还剩下一小块。
梁劲掂起那片焦黑的布料凑到眼前,突然脸色一变,景必果从来不穿黑衣,很明显这片衣料没有被烧过,可是为何也呈现出黑颜色呢?
梁劲脸上一变,突然掀开白布,把手伸到身体的胯下一摸,虽然身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可是还是能摸到这是一具健全的男人身体,绝非景必果!
梁劲狂喜地跃起,这不是景必果的尸体!也就是说景必果说不定还没死!
梁劲对外面唤了一声:
“来人!”
一直忧心忡忡在外等待的释道立刻推门进来,梁劲拍拍身上沾上的黑灰道:
“这具身体不是景必果,景秋水瞒着黑莲教把景必果偷换走了?”
释道有些吃惊,然后极欢喜,道:
“属下已经派人追踪景秋水的下落,一定把景宫主救回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