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夫妇的人脉遍布全国各地,来殡仪馆上香的人络绎不绝,知名导演周启明,地产大亨戚啸,珠宝商顾叶辉,金融泰斗秦毅,药王木俞……每一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江蜜一下车就脱离木斐的掌控,一个人穿梭在人群里。
外人看她只觉得这是一只宠物,根本没人会注意她的存在。
大堂中央停放着一副黑色棺材,参加葬礼的人皆穿着暗色服饰站在两边,脸上浮现出一一半真情一半假意的悲悯。
香炉里香火旺盛,浓郁的檀香溢满鼻息。
江蜜的目光穿过人群围成的夹缝,看到了推着轮椅站在棺材边的江佐,以及坐在轮椅上清瘦修长的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极富魅力的凤眼精光退减,眉眼间只剩下丧子的悲痛。
江蜜悲从中来,江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她父亲江渊,一个是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江佐,如今她父亲走了,她又变成了蜜獾,唯剩的就只有一个江佐叔叔。
江蜜的视线落在假江蜜的脸上。
后者正欣然立于江佐旁,给每一位来上香的客人行礼。
中午十二点准时出殡,按照当地的习俗,假江蜜会送江氏夫妇的骨灰到墓园下葬。
江蜜静静地跟在抬棺材人后边出门。
外面的记者早已等候多时,一看到假江蜜出来纷纷蜂拥而至,一时之间拍照的声音此起彼伏。
“请问江小姐,据说您今年才高三毕业,今后是打算继续修学还是继承家业?”
“听说江先生生前立了一份遗嘱,等你十八岁生日一到就将所有的家产划到你名下,如果你不小心出了意外,这些财产会被捐到各地修建地铁,这是真的吗?”
“传言您和金融泰斗的长子秦引关系密切……”
急急赶来上香的戚笛被推搡到了墙角,气得直跺脚,对随同的少年吐槽:“这些记者到底有没有人性啊,白事还拍得那么起劲,你看江蜜哭得多可怜,她一定很伤心吧。”
被问话的少年将手中的烟捻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抬高下巴,痞里痞气的睨了假江蜜一眼:“哦,哭得梨花带雨倒是有,伤心我没看出来。”
“你瞧那边。”他指了指趁乱偷偷跳上灵车的蜜獾:“那畜生伤心的样子都比这位江小姐来得有真情实感。”
江蜜暗搓搓的躲进灵车的花环里,随着骨灰一起被送去墓园。
那女人再怎么像她也是个假的,连眼泪都透着敷衍,这是她的父母,由她亲自送。
送葬的礼车排成小长龙,伴随着哀伤的乐音一路缓慢前行,白纸编成的丧花迎风簌簌,空气浮动,黑云压城,妖风乍起,大雨将至。
下葬的地点在青崖山上的公墓,山崖间盛开着大片的山茶花,浓烈而美丽。
时间过得飞快,送葬人员将骨灰安顿好并清理掉周边的杂草已经到了傍晚。
随从的亲戚安慰假江蜜:“天要黑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吧。”
假江蜜算是个称职的演员,知道做事还要做全套,她柔柔弱弱的跪坐在墓碑前,抽了抽鼻子,摇头:“阿姨,你们先走吧,我想在这多陪一会儿我爸妈。”
那面善心慈的中年妇女闻言叹了一口气:“也好,我们就在不远处的崖山旅馆等你。”
所有人都走后,这座公墓里便只剩下了假江蜜和江蜜。
天色擦黑,假江蜜没有发现躲藏在灌木丛后的蜜獾,她撑着地面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沙子,低眉看了眼墓碑,声音沉沉:“你们别怪我,怎么着我也给你们尽了一回孝,要怪就怪把你们炸死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着树干的声音。
她警惕的向着声源的方向厉声道:“谁!”
很快便有一位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神闪躲的看着她,轻声喊了一句:“盛菲。”
盛菲紧张的环顾四周,不悦道:“我不是和你说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没事别来找我吗?”
中年男人拘束的搓搓手,支支吾吾:“菲儿,你妈妈病得很严重,她想见你一面。”
盛菲眉头轻蹙:“我现在见她会暴露身份,爸,你让妈再忍忍,等我接收了江家的财产,她的病就能治好了。”